林平之正想着如何说服楚桓同意自己加入华山派时,茶馆外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三师兄,这雨下个不停,我衣裳都快湿透了,到这里喝杯热茶去。”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就依小师妹吧。”
林平之低着头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正是在福州城外假称萨氏爷孙的二人。他心想:这便是楚大哥的小师妹吧,另外一人看样子也是华山门下,这二人原来是师兄妹。他二人路上救我一命,我得当面拜谢一番。刚想起身,又转念心道:这二人在福州城乔装打扮,怕是有所图谋。这一路上楚大哥对自己甚是照顾,我借着请教的名号向他演示辟邪剑法,他也不屑一顾,应该是真的不在乎这门剑法。可其他人可不好说,自己还是小心为妙。随即继续低下头,没再去看劳、岳二人。
劳德诺进了茶馆,一眼就见到了桌上被削成两截的茶杯。他低呼一声,说道:“小师妹,你瞧!”岳灵珊也是十分惊奇,说道:“这一手功夫好了得,一剑七出,削金断玉,不知是谁有这般能耐?”劳德诺低声道:“小师妹,我考你一考,你觉得这里有谁能一剑削断七只茶杯?”
岳灵珊想了片刻,拍手笑道:“我知道了,这是三十六路回风落雁剑,第十七招‘一剑落九雁’,想必这是刘师叔的杰作。”劳德诺笑着摇头道:“刘师叔武功虽高,其剑法却未必有此造诣,你只猜中了一半。”
岳灵珊闻言打断他的话笑道:“你别说下去,我知道了,这是‘潇湘夜雨’莫大师伯的手段。”
突然间七八个声音同时响起:“师妹好眼力。”接着六七个人冒了出来,之前还冷清的茶馆顿时热闹一片。林平之吃了一惊,不知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抬眼看去,有的身材魁梧、模样憨厚,有的脚夫打扮,有的手拿算盘,还有的肩头蹲着个小猴儿,像是个耍猴戏的,还有二人年纪不大,样貌普通。林平之猜想,这应该都是楚大哥的师兄弟吧,倒真是巧了。
华山派几人打趣了一番,岳灵珊看了周围一眼,问道:“大师哥和楚二哥来,他俩怎么没来?”抱着小猴儿的陆大有笑道:“小师妹好生偏心,只知道念着大师哥和楚二哥两人,对我们这些师兄是一点都不在乎。”
岳灵珊笑骂道:“六师哥你敢取笑我,小心我去告诉二哥,让他狠狠揍你一顿。”说完转身冲着脚夫打扮的施戴子问道:“四师哥你最好了,赶紧告诉我大师哥和二师哥去哪了?”
施戴子回道:“大师哥昨日在衡阳喝多了,他先让我们先来。这会儿多半酒也醒了,他应该在来的路上了。至于二师哥,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不过二师哥的武功那么高,连师父都说他已经青出于蓝,我们也不必担心他。”
“就是,就是,二师哥可是‘华山雏虎’,吃人的哟,谁敢不长眼惹到他老人家身上。”陆大有又跳出来说道。
岳灵珊白了他一眼,说道:“要是二师哥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有你哭的时候。还有大师哥,又喝醉了,真不让人省心。”
林平之在旁边听得他们讲关于楚桓的事,尤其是说楚桓的武功连岳掌门都赞叹不已,心中不禁大喜,这意味着他救出自己父母的可能又大了一分,不由得轻捶了下桌子。这一下惹来了众人的关注。
陆大有性子顽皮,最是好动,他跑到林平之桌前,说道:“小驼子,你捶桌子做啥,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吗?”说着,他还伸手去扒林平之的头发,想看看林平之的模样。
林平之自是不愿,就伸手去挡,可他又哪里是陆大有的对手,三两招就招架不住了。一旁的劳德诺和岳灵珊这时却看出了林平之的武功路数,岳灵珊更是跑上前去,看着林平之那丑陋不堪的面目,迟疑地说道:“你是……福威镖局的林平之?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你是跟着我和劳师兄来这的吗?”
林平之看着眼前青春稚嫩、活泼可爱的青衣少女,很难将其与当时丑陋的萨小宛联系在一起,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是跟着楚大哥来的,他答应我要救出我父母。”
“楚大哥?是楚桓师哥吗?你是跟着他来的?他现在在哪,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岳灵珊急切地问道。林平之就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遇到楚桓的事说了出来。
这边林平之跟华山派的人说着自己的遭遇,那边的楚桓却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在一处破旧的庙宇内找到了青城派的行踪,也发现了林震南夫妇,不过余沧海也在,而且林氏夫妇也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自己想要救人,还得想办法把余沧海引走。
他想了一会儿,转身回到了客栈,他没找到林平之,又怕夜长梦多,就打晕了吉人通和申人俊,独自带着他俩离开了。
来到青城派的驻地,他将两人分别绑在了相距百米的两棵树上,又在二人体内输入一道真气,接着快速赶到了庙墙下。片刻后,因体内两股真气碰撞,吉、申二人接连吐出一口鲜血,醒了过来,在那疼得大喊大叫。
不远处传来的惨叫传到了余沧海的耳里,他听出了是自己徒弟的声音。他叮嘱其他人在这看好林氏夫妇,自己一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迅速赶去。
余沧海刚一离开,楚桓立即跳出身来,直奔林震南夫妇而去。其他人刚反应过来,楚桓已经挑开了绳索,带着林氏夫妇跳到了庙外,那些人赶紧来追,还有的立刻发信号通知师父。
林氏夫妇也没回过神来,楚桓没时间解释,把夫妇俩抱到一匹马上,只说了句:“平之在刘三爷府上。”随即一剑刺到马的屁股上,马一吃痛,立刻窜了出去。
楚桓当然不知道林平之现在在哪,他那么说只是给林震南夫妇一个逃跑的方向而已。余沧海此时已赶了过来,他狠狠地盯着楚桓,说道:“岳先生教的好徒弟啊,去年一个令狐冲辱骂本派弟子,今天又冒出个你来打伤我门下弟子,你们华山派真是威风啊!”
楚桓呵呵一笑道:“余观主说笑了,我华山派可比不上你们松风观威风,动辄灭人满门。”
“哼,你便是楚桓吧,想不到岳先生竟然将紫霞神功传给了你,看来是有意让你接任下任掌门之位。听说你号称‘华山雏虎’,武功青出于蓝,怪不得今日如此有恃无恐。好,我今天就替岳先生考教一下你这位华山高足的功夫。”
余沧海说完,也不等楚桓回话,一招“乘风带月”就直接攻了上来。楚桓早有准备,一招“古柏森森”拦下了对方。余沧海顺势变招,一招“风雨夜来”,剑势如狂风暴雨般急攻楚桓全身。
楚桓不慌不忙,一招“无边落木”挡下所有杀招,接着一招“白虹贯日”还击余沧海。二人你来我往,交手二十余合不分胜负。
余沧海心中又惊又急,惊的是自己身为一代武林名宿,却久战不下一个华山二代弟子;急的是万一林震南夫妇真跑进衡山城,自己可就什么也得不到了。他想让其余弟子去追,可楚桓却不给机会,谁敢去追他就对谁痛下杀手,已经有五六名弟子重伤倒地不起了。楚桓天生神力,内功深厚,一招一式势大力沉,纵使自己轻功身法更胜一筹,可也没法死死缠住他。
楚桓倒是乐在其中,他独斗余沧海及其门下弟子,一是拖延时间,让林震南夫妇能逃出生天;二来与高手对决,可以丰富自己临阵对敌的经验,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更能快速提升自己实力。所以他也乐得在这殿后。
余沧海已经忍不住了,他起了杀心,不再管逃走的林氏夫妇,准备拼尽全力杀掉这个华山派的后起之秀,一雪心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