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在花丛中来回扫了十几遍,也没有发现另一处白烟的踪影。
皮特知道,地道里已经空无一人,逃犯被捕后,花房的突击队员已经从入口进入了地道之中,开始清理打扫战场,至今没有枪声,说明没有敌情。
最多就是过一会儿有人报告,发现二个地道出口而已,只是到时候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皮特急得直拍脑门……有了,皮特突然醒悟过来,第二个出口绝对在想象不到的地方。
草坪,皮特迅速转身看向周围的草坪,赫然发现在广场的一角,距离马路没几米的地方,缕缕的白烟若有若无地随风飘荡。
附近警戒的突击队员倒是没有脱岗,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光线不足啊!灭了四盏灯,光线当然不足。
皮特开始发力狂奔,到达目的地后,发现一块草皮已被掀开扔在旁边,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赫然映入眼帘。
草皮下面带着泥土,泥土下是一块木板,平常盖在地下,人从下面轻轻挪开就可以金蝉脱壳。
皮特转身跑向附近的突击队员,追问刚才是否看到陌生人经过?回答是没有外人经过,答非所问。
皮特再问是否有自己人来过?
答曰刚才知道逃犯落网后,大家都很兴奋,正在欢呼雀跃的时候,有一名突击队员从广场走来经过这里,说是感冒了,经领导同意要先走一会,赶快去医院看病,他们谁也没有在意。
皮特急忙问这名突击队员穿的是否是崭新的警服?回答是。
皮特又问这名突击队员身上是否有很多泥土?回答是,摸爬滚打的肯定有泥土啊!
皮特再问这名突击队员是否一直在剧烈咳嗽?回答是,就是病得比较严重了才咳嗽呗!
皮特又问……
皮特还没来及问第六个问题,别人开始反问了,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剧烈咳嗽?
皮特没有理会,继续追问该突击队员是否没有带枪?
回答是,去医院看病肯定不带枪啊!
皮特问是否没有一个人认识或见过这个突击队员?回答是呀!这几十号人谁认识谁啊!
皮特气得差点儿岔气了,这几人没有一点儿的警惕性和安全防范意识,还铁桶阵呢?简直就是纸糊阵。
一套假警服就骗了所有的人,不但不怀疑疑犯,反而还傻乎乎地帮逃犯打圆场。
皮特气急败坏地吼道:“刚才过去的突击队员就是逃犯骆子雄,你们就等着郭厅长请你们去医院眼科检查眼睛吧!这哪里是青光眼和白内障啊!分明就是老花眼和木鸡眼。”
几个突击队员嘴上不吭气,心里都不服气。
“再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逃犯往哪个方向跑了?”皮特没好气地又问道。
有人答曰:“没注意,嗯!应该是往东走了,逃犯说是去医院啊!医院就在东边。”
皮特彻底崩溃了,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你还需要好好地检查一下脑子。”
皮特连忙拿起对讲机,联系了苗局长,请求迅速联系附近巡逻的警员,密切注意一名身形瘦削、身着崭新警服、满身泥土、形迹可疑的单身男子。
此人系一级危险人物,发现后只负责报告方位和暗中盯梢,不可擅自采取行动。
皮特又通报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说……根据线报,逃犯可能会去医院,我先去医院一趟。
说完后皮特就上了一辆警车,和车上的三名突击队员一起风驰电掣般地出发了。
皮特刚才突然多了一个心眼儿,这对讲机联系起来太方便了,但也太不保密了。
如果骆子雄现在随便击倒一个突击队员,缴获一个对讲机,则警方的所有行动将全部泄露给了逃犯。
皮特故意说是去医院,其实是为了保险起见,真正的目的地是火车站。
骆子雄已无处藏身,迅速离开是目前唯一的选择,而火车也是唯一的可以选择的交通工具。
这是因为飞机没法坐,长途汽车晚上也没有了,只有火车随时有发往全国各地的车次,而且人山人海,太容易隐蔽和逃脱了。
皮特知道骆子雄也就跑了几分钟而已,而且要走一段儿,离开突击队员的视线后才能拔腿就跑。
去火车站最快的方式只有坐出租车,而招手拦出租车也需要时间,所以皮特让司机加快速度,没准儿很快就能追上逃犯。
警车一路超车,超了一辆接一辆,见到出租车皮特就隔着玻璃扒着眼睛仔细看,却始终没有发现目标……
在多次尝试无果后,皮特放弃了观察,只因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
皮特却不知你看不清别人,别人却看得你门儿清。
在路边的百货商场内,正有一人在黑暗中隔着玻璃看着这辆警车从远处驶来,从眼前经过,又向远处驶去。
此人没有撬门,不知怎么撬开了橱窗后进入了商场。
只见此人不紧不慢地换了一套新衣服,换了一双新皮鞋,甚至拿起一个新潮的电动剃须刀,对着镜子刮起了胡子。
逃犯转眼间就变样了……
在车灯偶然照射的一瞬间,镜子中的人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赫然正是刚刚在大批突击队员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脱身的逃犯骆子雄,一台警用对讲机也赫然放在镜子前的柜台上。
“唉!大哥啊!我能救你出来一次,我也能救你出来二次。”骆子雄自言自语道。
骆子雄开始清理现场,把脱下来的警服、旧鞋子以及所有的杂物垃圾装进一个大塑料带。
骆子雄拿了一个提包装了一袋面包和水果罐头等物品,把刚刚在广场施展空空妙手偷来的也对讲机放进了提包,又顺手拿了一顶鸭舌帽戴上,原路返回离开了商场。
骆子雄沿着马路边的树荫走了一会儿,将塑料袋丢进了垃圾桶,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而去。
皮特刚才和苗局长的对话,以及后来苗局长下达的所有指令,一字不落地被骆子雄听得清清楚楚。
骆子雄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感慨万分,克星啊克星!骆家人遇上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这都是命啊!
你也别去医院了,骗我没骗成倒把自己人骗了,等会儿在火车站希望能高抬贵手,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求你了……
火车站转眼就到,骆子雄面不改色地进了售票大厅,买了一张发往南市的卧铺车票,又如无其事地进了候车大厅,仰躺在靠背椅上假装睡觉。
骆子雄表面上镇静,心脏其实已经开始剧烈地跳动,不远处就是几个背着冲锋枪的干警正在虎视眈眈地打量着每一个旅客……
姓皮的也在不远处来回溜达,身后竟然跟了好几个铁路乘警,其中一人分明是个当官的。
一会儿,发往南市的列车开始检票了,骆子雄拉低了鸭舌帽,随着人流慢慢地进站了。
皮特给正巧碰上的于兵通报了案情,于兵也有些无奈,车站环境太复杂了,抓捕逃犯的希望有些渺茫。
倏地一下,皮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熟悉的感觉瞬间再次袭来,第六感觉启动……骆子雄就在眼前,自己竟没有发现。
皮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还是没有发现目标。
皮特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老是嘲笑别人,郭厅长也讽刺别人去看眼科。事实上,问题不出在眼睛上,出在脑子上。方法不对,就没有结果。
皮特闭上了眼睛,大脑又开始高速运转,这帮人是盗墓贼出身,关键词是“贼”,狡兔三窟,贼性难改,绝非一般的犯罪分子可比,肯定是贼得要死。
你想啊!骆子雄突围前拉个替身穿上自己的衣服,自己再穿上警服就金蝉脱壳了,可现在骆子雄还会穿警服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而现在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干警、铁路乘警,都在找一个穿警服的坏人。
原因就是大家都主观地认为,逃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机会再换一套新衣服。而且逃犯肯定也认为警服才是自己最好的掩护,所以不可能换衣服。唉!愚蠢啊!
皮特猛地睁开眼睛,拿起对讲机,迅速下达指令,逃犯已改头换面,目标不再穿着警服。密切注意身形瘦削,着便装,低头行走或戴帽子并拉低帽檐的可疑分子。
皮特看着正在进站的人流,心急如焚,不用自主地也跟着人流开始进站,双眼滴溜溜乱转,不放过任何一个目标。
皮特手中的对讲机响了,是各路人马在回复收到指令。
皮特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可疑的声波,就在前方十几米左右的距离处,传来了对讲机微弱的声音。
皮特精神一振,前方并无干警,只有旅客,哪儿来的对讲机?
皮特瞬间恍然大悟,骆子雄真的弄到了一台对讲机,现在还在身上。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玩意儿也有副作用啊!关键时刻暴露了自己的行迹。
皮特直接站到了旁边的座位上,顺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秒、二秒、三秒,皮特终于锁定了目标,骆子雄,头戴鸭舌帽,身穿一件崭新的黑色夹克和黑色的裤子,背着一个蓝色的提包,正在检票。
正是骆子雄检票完转身的一刹那,皮特看到了半张脸,确认正是骆子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