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艘小船不知什么时候停泊在了人工湖的对岸。船很小,只能坐三人,刚好容得下二个射手和皮特。
二个射手各持手枪一把,麻醉枪一支。皮特没有武器,只有一个手持式夜视仪。
三人全部身穿防弹背心,静静地坐在小船上待命。
以小树林为中心,共有三层包围圈一直延伸至外围,行动组成员全部隐蔽在各个潜伏点。
从嫌疑人的宿舍至小树林有数名暗哨,随时观察和上报嫌疑人的动向。当然,人都在屋内,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转悠,以免引起疑犯的怀疑……
午夜二点,终于有动静了。
宿舍楼的门卫室传出来第一个消息,园林工和装卸工拎着工具出门了。随后,沿途第二个、第三个暗哨也相继传来消息……
疑犯逐步接近小树林,但到达小树林后却没有行动,而是将工具放在地下后,继续东逛西转,就是不动手。看来皮特预测得完全正确,疑犯要进行观察和试探。
半小时后,疑犯回到小树林,开始拿起工具挖土。
皮特和二个射手接到指令,可以慢慢靠近疑犯了。
二名射手已经动手划船了,皮特也站起身子开始用夜视仪观察疑犯的动向了。
手持夜视仪的镜面经过特殊处理,不会反光,不用担心被疑犯意外发现。
咦?视线中的疑犯不在预测的赃物掩埋点挖土,偏了有个十米左右,而且动作慢吞吞的。
皮特心想疑犯真是太狡猾了,还在试探啊!这时候要是动手抓人,绝对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皮特让射手停止划船,并立刻通知指挥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因疑犯在假装挖坑,位置不对,说明试探还没有结束。
其实皮特已经提前猜到了上面不一定完全采纳自己的方案,肯定有第二套方案,现在就怕有人性急而贸然决定立即收网。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只见二疑犯互相点了点头,突然跑了起来,迅速移位十来米,正好到达皮特准确预测的掩埋点,甩开膀子大干起来……
钱和枪果然不在一起埋,二个疑犯一人挖一个坑。
只见装卸工好像是不知疲惫似的,一铲一铲地像个机器人一样挖土,手下没有丝毫的停顿,动作虽慢,但进度很快。
而园林工的表现更是差点儿让人惊掉眼球,皮特只能隐约看到人影,地下的泥土瞬间排着队被抛向了半空,眼瞅着人进入地下消失了,最后只能看到扬起越来越低的泥土上下翻飞……
这是人还是土拨鼠啊?皮特张大了嘴,差点儿说不出话来,赶紧拍了拍射手的肩膀,示意靠近小树林,即刻完成最后的埋伏。
小船迅速启动,很快就靠了岸,三人同时俯下了身子。
这时,皮特又是惊讶地发现装卸工已经停止了挖土,站在坑边开始拖拽一根绳子,样子很轻松,不像是在拖钱。
果然,装卸工拖上来了一个小包裹,三下五除二拆开后,赫然是一把手枪。
皮特暗道这二个疑犯太狡猾了,枪埋得虽深,但却系了绳子,把枪放在坑底,绳子提起来后填土。现在只需挖不到一半的深度,看到绳头后,一把抓住绳头用力一拽,枪就拽上来了。
皮特无语了,心想昨夜自己侃侃而谈、老神在在,大有差点儿推理出疑犯内衣颜色的风范和气派……现在看来,疑犯远比自己相像得更加厉害。
皮特通过夜视仪看着装卸工熟练地摆弄手枪,然后来到另一个坑前,说了一句话,然后持枪半蹲着开始向四周扫视警戒。
没过多久,皮特就看到一根绳子被甩上了坑头,装卸工立刻伸手弓腰、身子下探。转眼间,园林工已经借助装卸工手的拉力,从坑里跃上了地面。
园林工毫无疲倦之态,只是灰头土脸像极了土拨鼠。
园林工一把接过手枪,检查了一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把枪插在了腰间。二人随即开始合力拖拽绳索,绳子拽出好长都不见提包上来,可见埋得多深……
一个大提包终于被提上了地面,二人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休息了不到十秒钟,装卸工扛起提包拔腿就跑,园林工紧随其后也跑了起来。
皮特示意射手持枪准备……噢!是麻醉枪。
二位射手点点头,只是上下点头的同时怎么还左右晃头呢?皮特明白这是射手紧张得有点儿发抖。
皮特轻轻放下夜视仪,淡淡的月光下已经能够看到疑犯的身影了,只见二人正拼命跑出小树林,马上即将到达小路……
到达小路后,疑犯立刻放慢了脚步,直接穿过小路,来到湖岸边,然后左转贴着湖岸快步前行。
皮特心想歪打正着啊!这下的射击距离可是近在咫尺了。
皮特又轻轻地拍了拍二位射手,示意准备射击。
根据伏击预案,皮特三人全部眯起了眼睛,因为眼珠会反光,一旦被疑犯近距离看到眼睛,瞬间将会暴露。
可疑犯压根儿没想到右侧的人工湖里竟然有人埋伏,眼睛只是警惕地向前、向左、向后扫视,急匆匆地经过了伏击点。
说时迟那时快,皮特一点头,二名射手起身就打,打完后迅速俯身。
只听得“噗噗”两声,麻醉针高速飞出了枪管,瞬间就深深地扎在了二个疑犯的臀部……
“啊!哟!”二声过后,钻心的疼痛突如其来。
疑犯乙也就是装卸工身子壮实,皮糙肉厚,针管扎在肉里像标枪一样瑟瑟发抖,但咋晃也掉不下来,只疼得疑犯乙龇牙咧嘴,哇哇大叫。
疑犯甲也就是园林工,身材瘦削,皮包骨头,针管穿透皮肤和薄薄的肌肉,直接扎进了骨头,针管无法支撑,掉在了地下。只疼得疑犯甲眼斜嘴歪,嘶嘶吸气。
疑犯甲用手一摸,呀!流血了,但别的啥也没有,不知道到底被什么袭击了……
肉体的痛苦告一段落,精神的打击来势凶猛,二人已经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强忍住冰冷彻骨的痛楚,开始互相交流起了“临床反应”。
“怎么回事儿?被马蜂蜇了还是毒蝎子咬了?伤口发麻,你祖宗的,有毒。”疑犯甲气急败坏地说道。
“狗屁马蜂,狗屁蝎子,是针管。”疑犯乙边骂边用手一把拔出针管,用力扔出……
“嗖”地一声,针管擦着皮特三人的头皮高速飞过,“噗通”一声掉进了人工湖。好嘛!差点儿扎着人。
“什么?针管?快跑,中计……”园林工的声音戛然而止。
装卸工闻言扛着包转身就跑,边跑边破口大骂:“滚犊子的,你这是动物园还是兽医站啊?还打麻药,他妈的干的是人事儿吗?我……”
装卸工也没法说话了,夜色中一个枪托迎面砸了过来,装卸工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回到刚才,麻醉针射出后,皮特三人俯下身子,等着听动静。正常动静的顺序应该是瘆人的惨叫、踉跄倒地、微弱地呻吟、无声无息。
谁知三人越听越不对劲儿,一个都没麻醉上,挨了针了还能说能跑的咋回事儿啊?
皮特暗道不好,麻醉药有问题。
皮特突然腾空而起,黑暗中闪电般出手,疑犯甲臀部还麻着呢!腰又一麻,瞬间意识全无。
只有一丝缥缈的东西慢慢在脑海回荡:这才是真正的毒马蜂或是毒蝎子啊!比起刚才那只,简直太够劲儿了……
皮特一把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枪,心道好家伙,人晕倒前,手已经握不住枪了。但皮特知道,这不是麻醉药的功效。
看着前面一路狂奔乱骂的疑犯乙,皮特对着对讲机轻轻地说了句:“疑犯乙正在人工湖由西向东逃窜,请速拦截。”
对讲机立刻传来收到、收到的回音,但没有动静。
稍顷,皮特又补充道:“疑犯甲已落网,手枪已缴获。”
对讲机无人回话,但呼啦一下,一群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当先一人挥手一枪托,疑犯乙应声倒地。
皮特心道好嘛!让你们拦截,都不敢动,一听解除了武装,全出来抢抓“菜鸟”。
唉!也是,这是人正常的本能反应,不该过分苛刻强求。
二位射手只听得耳旁衣袂飘动的声音,疑犯甲随即没了声音,接着又听到了皮特的说话声和疑犯乙被重重击打倒地的声音,这才赶紧下船,打开手电筒,和皮特汇合。
皮特半是建议半是命令地对二位射手说道:“麻醉枪和剩余的麻醉针,还有地下的这支麻醉针,全部保存好,随时接受检查。
你们现在用手铐将地下的疑犯甲反手铐住,再用绳子将他从上到下像捆粽子一样捆起来。”
二位射手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皮特见状,直接说道:“实话告诉你们,麻药失灵了,看见没有?打完麻醉针还能活蹦乱跳地跑那么远。
刚才太危险了,疑犯甲如果反应过来是我们在身后搞鬼,这么近的距离,一阵乱枪过后,我们现在可就是湖里漂着的三具尸体了。”
二人大惊失色,面色惨白,好像麻药刚刚注射进了自己身体。
皮特接着说道:“他现在是被我打晕的,马上就会醒来,这是个杀人狂魔,你们再磨蹭下去,待会儿不知是想单打还是混合双打?”
话音未落,只见二人真像打了啥针一样,如猛虎下山一般地扑向疑犯甲……十几米的绳子缠啊绕啊!你们真要包粽子?
唉!分明是个线圈啊!
皮特淡淡地说道:“找东西把他的嘴塞住,要不然半夜你们会做噩梦。”
“圣旨”又到,这回二人可够麻溜儿的。
皮特漫不经心地踱步过去,轻轻地踢了踢“线圈”……哦?你这是在封闭线圈里切割磁力线?
还真来“电”了,疑犯甲突然动了。
动得那叫一个活蹦乱跳,动得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挣扎、不在扭曲,而且不停地做出鲤鱼打挺的动作,弹起来摔下去,弹起来再摔下去……
幸亏疑犯甲面朝下,而且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脖子暂时动不了,所以始终无法看到旁边的人,否则皮特三人不知将会面对怎样可怕的眼神?
疑犯甲嘴里虽然塞着棉线手套,但喉咙里发出阵阵野兽般的嘶吼,如果不堵住嘴,天知道会发出怎样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