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第一次忧心忡忡地说道:“但怎样动手?一阵乱枪打死?不行。命令疑犯放下武器,会有作用吗?疑犯会用子弹来说话,伤亡在所难免。
怎样能迅速在第一时间制服疑犯呢?在制高点提前埋伏狙击手,远距离狙击,可以考虑。只是夜间难度很大,能见度太低,而且现场指挥需要用对讲机联络狙击手,难保不被疑犯察觉。
悄悄地接近疑犯,近距离制服疑犯也可以考虑。但怎么靠近?后半夜,万籁俱寂,我刚从那儿回来,还是前半夜,几十米远的一点儿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几天是晴天,月光虽淡但隐约可见人影,就是想方设法消除声音,人却无法隐身遁形。也就是说在疑犯挖出赃物的时候,很难第一时间解除其武装并完全制服。
所以,我考虑不能在小树林动手,只有忍几分钟等疑犯出了小树林后再动手。
根据刚才的推测,疑犯应该是要将赃物转移至自己宿舍附近隐藏。地形我已经勘查过了,从小树林回职工宿舍一路基本上比较空旷,但必经人工湖。
人工湖与小树林只距离数米,中间是一条小路。湖岸也就是湖堤很窄,略高于路面。湖水水位较低,不用担心湖水倒灌,岸边有杂草,这里是否可以作为最后伏击疑犯的主战场?”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的说太麻烦了,有的说太给这二个家伙面子了。有的说打一颗照明弹,让狙击手先打残废了再说。有的说在湖边埋伏是不错,但人没地方藏啊,难道藏在水里?
皮特顺势说道:“聪明,就藏在水里。”
“啊?”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皮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皮特非常自信地说道:“现场只有两个声音不被人怀疑,一是风吹树枝的沙沙声,随风摇曳。二是湖水浪打浪的哗哗声,惊涛拍岸。
咱不可能像猴儿一样在树上蹿,但可以像鱼一样在水上游啊!不过这次我们人不下水,我们坐船。
从人工湖对面坐船,慢慢驶向小树林的方向靠岸。水声已被疑犯无视,不会惊动疑犯。人坐在船上俯下身子,还有杂草掩护,可以在近距离用夜视仪观察疑犯,而疑犯却很难发现我们。
接下来,就是等,等疑犯提着包、拎着枪,路过人工湖的伏击点时,果断开枪使疑犯丧失抵抗能力后,一举人赃俱获。”
众人这才明白皮特说的藏在水里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建议使用麻醉枪。”皮特又要标新立异了。
“啊!那是动物园里打动物的啊!为什么要用麻醉枪?怕打错了人还是怕什么?”有人直接疑惑地问道。
皮特耐心地解释道:“我主要是想,我们的枪支管理条例有规定,不使用枪支不足以制止犯罪的情况下才能使用枪支,就是开枪可能还要先口头警告,后朝天鸣枪再次警告后,才能开枪。
现在我们半夜三更突然朝两个路人开枪,万一判断失误,正好有两个群众也经过这里,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众人一听,都不吭气了,你说也是奇了怪了,在座的都是行家里手,以前办了多少案子,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么多细节。
但的确是功立了无数,岔子也出了不少。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像皮特这样缜密科学地推理分析和研究案情,遇到突发的、意外的情况往往措手不及或追悔莫及。
皮特继续说道:“再说了,就是确认是疑犯了,可以直接开枪了,准备打谁?二个都打还是只打提枪的?如果只打提枪的,万一提枪的倒地了,枪又被提包的捡起反击怎么办?
二个都打?打哪里?大腿还是胳膊还是肩膀?黑灯瞎火能否准确命中?万一打不准,疑犯近距离开枪回击可不得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疑犯的心理素质和枪法……
唉!不说了,但就论疯狂的程度,估计我们没得比。就是打中了胳膊,疑犯换手一样可以射击。
再就是不小心当场把疑犯打死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啊!咱把检察院、法院还有行刑的射手的活儿全包了,估计还是不妥。”
皮特一口气说了这一长串儿,下面的人又傻眼了。
皮特接着说道:“当然,我的推断有很大的偶然性。我主要还是想,既然是完美破案,就要多动动脑子,多想一些点子。
麻醉枪跟枪不一样,没有枪声,不会再次造成学院内的不安。让疑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是最佳选择,也不怕打错了人,不会发生刚才假设的种种情况。
关键是确保我们的安全啊!发射麻醉针后不会暴露位置。而且一旦破案,绝对是完美破案,用句经典的话来说,就是不费一枪一弹,不损一兵一卒啊!
麻醉枪我见过,动物园里有,麻醉效果要根据目标的远近和麻药的剂量来决定,目标越近注射进体内的药物就会越多。
它是靠高压气体将装有麻药的注射器射出,扎在体表后,针头入肉停止运动,推管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运动,将针桶内的麻药注射入肌肉再进入血管,从而麻醉大脑神经。
所以远了不行,衣服穿得厚了也不行,药量不合适也不行。药量太少麻不倒人,药量太大要麻死人。
目前的射击距离非常好,只有几米。秋老虎正发威,人穿得也薄,正是麻醉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你想啊!麻醉枪的声音很小,我们从疑犯的背后射击,打完后再马上俯下身子,疑犯根本不知道人在哪儿偷袭他,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注射器也许会掉在地下,也许还插在身上,疑犯也许以为是被马蜂叮了一下,也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哪个医生在哪儿打针呢?怎么半夜三更地打到我的身上了?”
皮特是越说越来劲儿了……
哈哈哈!下面的人再也忍住了,只觉得今天的案情分析会,平生第一次遇上。
郭厅长终于发话了:“好吧!就用麻醉枪,最少要二支,药量控制好,剂量可以大一点儿,确保几秒钟把人放倒。”
皮特接着说道:“不排除疑犯的侥幸心理或鱼死网破般的疯狂心态,选择直接翻墙伺机脱逃,甚至是强行闯关的可能性,所以我建议学院北区围墙外需加强警戒。”
薛总队长点了点头,说会立刻下令加强警戒、火力压制的。
皮特又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放风的问题,必须让疑犯对即将运来的秘密武器深信不疑。
其实从现在的案情来看,疑犯也在推理分析,而且还比较成功和到位。现在要让疑犯根据有限的信息,推理出我们要的结果。
明天可以让学院相关人员通知装卸队近几天不得外出搬运装卸货物,学院将有重要装卸作业任务,故意放点儿风,说只知道是重要的东西,娇贵着呢!人工装卸最安全。
另外也是最关键的,定向放风,目标园林工和锅炉工。在附近高处设立瞭望室兼指挥所,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用对讲机指挥现场放风员。
怎么样?‘放风员’的称呼还可以吧!必须使园林工在随机的移动过程中‘偶然’隔墙有耳般地收获‘绝密情报’,这样他才不会起疑心。
要全天紧盯园林工,并猜测其下一步的行动轨迹。当他靠近围墙的时候,我们的两名放风员必须在围墙的另一边待命,并开始移动,靠近围墙。
在双方隔墙距离最近的时候开始说话,聊天中一人透露自己按奈不住的兴奋和激动,炫耀国外进口的高科技武器即将到来,大概透露仪器的工作功能。
然后另一人假装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知道仪器的详细的功效和原理。
疑犯肯定要停下偷听,而放风员不能停,边说边快步离开,放风即刻成功。
锅炉工也如法炮制,对讲机要调到最小音量,确保不能被疑犯听到。
明天晚上就准备收网,疑犯综合分析后,可能会等三天,也许不会等了。”
皮特终于结束了长篇推理……
郭厅长最后说道:“好,总体方案皮组长已经给出了完美的答案,我相信一定会有完美的结果,各小组组长一定要严格保密,通力合作,精诚团结,大干三天,交出一份最满意的答卷。”
郭厅长做了总结讲话,然后宣布散会。
“郭厅啊!刚说的酒啥时候喝啊?”有心人还一直惦记着这茬儿呢!
“破案以后,一醉方休。”郭厅长豪爽地回答道。
夜已深,人未眠。
有人在想,完美破案,谈何容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策划得再好也得实施得到位才行。
也有人在想,怎么能轻易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特别是像皮特立这样一个年轻得简直不可思议的毛头小伙子。
专案组再次小范围开会,全是清一色的干警,布置了第二套方案。其实也是皮特分析过、被淘汰的一个方案,即挖出赃物,拘捕所有嫌疑人,想方设法获得口供。
当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个连中策都算不上的下策。
天亮了,预定计划按照皮特的部署有条不紊地开始实施了。
别的一切基本顺利,只是园林工今天竟然窝在宿舍不出来,比往常晚了近二个小时才出门,睡眼惺忪,难道昨晚也彻夜未眠、心有灵犀地进行了反推理?
制高点里的指挥员忙活了一上午,才勉强指挥放风员完成了既定任务。
根据现场观察,园林工在偷听完谈话内容后,人木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最后竟然靠着墙慢慢地软瘫在地,看来打击效果不是一般的猛烈。
专案组成员都在感叹这皮组长到底是何许人也?这杜撰的假消息像刀子割肉一样,太让人心疼了啊!
如果园林工真是疑犯甲,那又是怎样的狠角儿啊!现在也还不是照样悲痛万分、万念俱灰?
经过皮特极力地毛遂自荐,终于被批准参加今晚的收网第一夜行动。关键是他知道赃物埋藏的准确地点,可以确保船只在相应的地点靠岸,并实施伏击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