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了。”
滴滴司机踩下刹车，扭过头来对着曹建说道。
这一声将曹建从假寐中唤醒，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下车后。
曹建望着面前破旧不堪的居民区，低矮的棚区挤簇一团，高高低低。
路边小摊充斥着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嘈杂的叫卖声也传入耳中。
这一切与身后繁华都市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曹建一时间有些感慨，同样是瀚海市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摇了摇头，照着记忆里那个小伙子家的方向走去。
走路走到一半，曹建想起来自己还两手空空，既然是做客自然还是要买点东西比较好。
瞧见不远处有家惠民超市，曹建快走两步。
店主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只不过眉眼中挟着难以遮掩的愁容。
曹建见状也没说什么，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弯腰挑了几个红大的苹果，想了想，又拿了一箱牛奶。
给钱的时候，一个大妈脸上带着焦急之色闯了进来。
“宁他妈啊，快快快！那些天杀的玩意又来了！”
闻言，店主脸上明显有些慌乱，用手抓了抓身上衣服，攥出一个又一个褶皱。
随即快步走过来，手忙脚乱地把曹建推搡出去。
“快走！快走！”
曹建还一头雾水，便被推出店门外。
“等等！我牛奶还没拿呢！”
“还牛奶！等那些人来了，你小命都得没！牛奶有命重要吗？！”
刚才那个焦急大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两个中年女人的态度都十分焦急，脸上挂满了恐慌，仿佛有什么避之不及的噩梦缠了上来。
她们的奇怪反应，让曹建眉头皱地更深。
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刺眼。
难不成？
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敢杀人？
“你还不快点走！”
瞅见曹建如同扎根竹子一动不动，大妈焦急万分。
曹建摇了摇头，呵呵地笑了起来，
“没事，我是警察。”
此言一出，店长和大妈都神色一愣。
店长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悲伤。
而大妈也是神色有些复杂，瞧了一眼傍边店主，暗自嘀咕一声。
“警察，又有什么用啊…”
两人反应出乎曹建的意料，他眉头微皱。
按理来说。
警察一般不都是正派形象，为啥面前两人态度却显得有些古怪，仿佛警察也不是什么好人一样。
这时。
一群穿着打扮五颜六色的杀马特青年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从对面马路窜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走来。
周围的小摊贩看见他们如同看见什么诅咒人的瘟神一样，头也不回地急忙逃离。
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红发飞机头的青年，一看就是不良混混，身上的夹克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链条，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喂！老太婆！该交保护费了吧！”
“上周不是交过吗？”
店主明显有些畏惧面前的这些人，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说话也有些颤颤巍巍。
“哈哈，现在物价上涨。就那点破钱，都不够老子买烟的！现在规矩变了，不再是一个月交一次，而是一周交一次！听懂了吗？！”
红发混混挥舞着棍棒吓唬着店主。
店主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她开个小店原本就勉强糊口，更别说前几天儿子还受伤，治疗费用还是个天文数字。
面前混混的狮子大开口，她自然是无法满足。
因为那是儿子救命的钱。
想到这里，店主深吸口气拿起一把破旧扫把，与混混们对峙。
“…不可能！我儿子还急需那笔钱救命！我不可能给你们！你们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虽然语气有些颤抖，可还是能让旁人感受到她的坚定。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为首混混咧开了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儿子？那个废物警察？短命鬼一个罢了！”
混混嗤笑一声，嘲弄道，
“把钱留给死人干嘛？！还不如都给老子！”
闻言。
店主浑身一颤，牙齿打战，脸上爬满了愤怒，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不许你侮辱我儿子！”
这个中年妇人如同发了疯一样，拿着扫把冲向混混们。
傍边那个大妈见到这一幕脸色大急。
“宁他妈！不要过去！太危险了！”
店主眼眶通红，充耳不闻。
自己丈夫死的早，和儿子陈宁相依为命。
还好儿子陈宁争气，从小便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来不让自己失望。
大学毕业后也实现了梦想，成为了一位他梦寐以求的人民警察。
街坊邻居也都说陈宁是个争气的孩子，她也欣慰不已，觉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没有白吃。
直到前几天的那个夜晚，幸福戛然而止。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儿子浑身是狰狞伤口，身下积攒了一大片血泊，不知道被谁打断了一条腿就这样丢在家门口。
她一直询问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儿子永远是眼神寂寥，什么都不愿意说，整个人死气沉沉，仿佛失去了活着的希望。
那种眼神像是一把火，灼烫了她的心，她后悔让儿子和他父亲一样去当警察了。
红发混混脸上闪过一丝凶狠之色，扬起手中棒球棒就往冲过来的女人脸上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手接住了棒球棒！
红发混混眼神发愣，不可置信，蹦蹦地后退几步！
见鬼？！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妇人也是一脸茫然，刚才只感觉一阵微风吹过！
这个刚才买东西的客人便出现在眼前！
“…客人，你？”
曹建转身面对妇人，眼神肃穆，表情严肃无比。
妇人和混混的只言片语让他意识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您的儿子是叫做陈宁吗？”
曹建沉声问道。
妇人闻言浑身一颤，目光触及到曹建眼中的肃穆之色，顿时愣在原地。
因为这股肃穆之意和儿子眼中的一模一样。
不过，面前中年男人眼中的肃穆背后压抑着另一种东西。
妇人从中年男人隐约狰狞的面孔捕捉到了另一种东西是什么。
那是滔天的怒火！
她茫然地点点头。
“…你认识我儿子？”
曹建身躯晃了晃，似乎妇人的承认是对他一种不小的打击。
他深深地吸口气，转过身面对众多混混。
像是回答妇人，也像是回答自己。
“我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