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许家石吸了吸鼻子,松开了这个怀抱,站到一旁。
许闻贵上前两步,将人通身瞧了一眼,随后便迅速收回打量的视线。
“许钱氏,你这么晚尚未归家,小石那孩子担心你在山里出个啥事儿,便找到我爹那儿......不管怎么样,既然你已经平安回来,那我们就先走了。”
钱木木微微顿首。
“有劳了,回头我上门去道谢。”
许闻贵随意的摆了摆手
“倒也不必。”
说完这句,转身便走。
许闻泉也冲这边谦和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一并离开。
许家兴拍了拍许家连的肩膀,哥俩好的眼神示意走了。
许小宝乖乖的站在自家娘亲身旁,小手揪住她的衣角,心安的抿出一抹笑,宛如湖面飘荡的浮萍,终于找到可以终生的落脚处。
钱木木摸摸头。
“小宝一定担心坏了吧?”
许小宝摇摇头,又点点头。
“娘回来了就好。”
钱木木灿然一笑。
许家齐跟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眼睛却直勾勾的望过来,就像是淋了雨水,毛发湿哒哒的,眼睛泪汪汪的,祈求被收留的可怜小狗。
钱木木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哪里舍得冷落小家伙,一瘸一拐的朝前走,走得很是缓慢。
刚才还没发现,现在娘一走路,众人才发觉出不对劲。站着不动的许家齐,神情慌乱起来,疾步跑过来,紧张兮兮的说:
“娘,你受伤了?”
钱木木揉揉小不点的脑袋,诉说着今儿遇到的事儿。
“嗯,在山上不小心掉进个坑里,爬了好久才出来呢。”
她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家人这个词,也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字典里。
但她和自己那唯一的狐朋狗友就是有啥说啥,从来不隐瞒。
在她看来,关系越是亲近。
就越是要坦白,否则只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和烦恼。
几个孩子一听,顿时着急起来。
七嘴八舌的关心着,许家连更是直接蹲下来,“娘,您快上来,我背您回去。”
钱木木连连摆手。
“不用,没伤那么严重,我自己可以走。”
见钱木木坚持,许家连也不好再勉强。
许家石拉起自家娘亲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我来当娘的拐杖。”
钱木木挑着眉逗笑:“那我的安全,就托付给小石头你啦。”
许家石骄傲的拍拍小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英雄气概!
钱木木拖着伤腿迈着小步,嘴上和几个小家伙打趣,注意到看过来的视线,眼神随意一瞥。
只见站在不远处,田坎边上的小反派,单手背在身后。
眼神如晦,一言不发。
看起来,心事重重。
跟在后头的许家复,轻咬着嘴唇,表情有些复杂。
娘回来了……
娘没有不要他们……
钱木木挑了挑眉。
这双胞胎还真不愧是反派,心性真是复杂。
这一眼,根本猜不透在想什么。
至于二货系统所说的纠正反派计划,她毫无头绪。
这两个小反派的防备心贼重,根本不像另外几个孩子,会主动靠近她,寻求关注和关爱。
她来这里好几天了,都没能好好说过话。
也就前天晚上小齐生病,两个小反派和她说过话......啊不。
那都不能称之为说话。
那就是单方面的宣泄对她的不满和排斥。
......
村尾许家。
吃过一碗苞米糊糊,钱木木又给伤口重新消毒,擦过一遍药酒之后,便彻底瘫在椅子上摆烂,吹着凉风眯觉。
卧房里闷热,压根就不是人睡的地方。
当初许秀才说要分家,许家二老的另外两个儿子晓得过后,也顺势提出分家的事儿。
都是成家的大人了,二老见状也没拦着。
老宅那边的地儿,划分给了老二和老四。
归许秀才的地儿,大多是分在这村尾处,又加上自家婆娘和妯娌之间处得不融洽,许秀才再三考虑之后,选择把宅邸修建在了这村尾处。
其实那时候,许秀才兜里有点银子,要是想在老宅那边安家,直接买下旁边的一块地皮就是。
但为了自己婆娘着想,还是决定远离老宅。
也因着有钱,这房子修得还可以。
起码在村里,算得上是有面儿的。
房屋是按四合院的规格来修的,青砖泥瓦,一米八的院墙......
只不过,后来秀才爹去世之后,原身染上赌瘾,手头没钱,就把青砖泥瓦给扒走卖了,改用茅草替着。
从院门进去,院子左右是耳房。
左边耳房住的是许家连,许家石,许家齐。
右边耳房是厨房。
正中央是堂屋,左右两旁分别是卧房。
一边是许家凌,许家复,许小宝住,一边是原身在住。
厨房旁有一条小道,是绕到后院去的。
后院的地儿宽敞,修得有旱厕跟洗澡房。
中间还有一大块地儿,是种着小白菜的,但因为这两年闹旱灾,地里头没啥水分,种出来的白菜蔫巴巴的。
“娘。”
软挼糯糯的叫声,将钱木木的思绪拉扯回来。
许小宝眨巴着眼,将小毯子给递过来。
“四哥哥说,娘会冷,让我送这个。”
钱木木微诧。
微微坐起身。
“这是你四哥,让你送来的?”
许小宝一停一顿的点头。
伸手接过毯子,钱木木揉了揉那小脑袋。
“谢谢小宝,快进屋睡觉去吧。”
“好~”
许小宝乖巧的应声。
一溜烟儿的跑回了屋。
窗户边,一个小脑袋探出来。
却正巧对视上一双茶色的眸子。
那眼睛弯弯似月牙般,冲这边晃了晃手上的毛毯,嘴唇微动,好像在说什么。
许家复眯起眼仔细辨认,耳尖却渐渐泛起羞红。
乌龟似的,飞快缩回脖子!
低头认真的看着书,耳朵的红逐渐蔓延至脸颊,心里不禁有些窃喜。
娘刚才,对他说谢谢......
树下练拳的许家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面无表情,手上练拳的力道,却在逐步增强。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琼月隐入云中。
夜色渐浓,路山村陷入了沉寂中。
......
清晨一早。
钱木木就起来了。
被热的根本睡不着。
干旱连草都不怎么长,地里头的活儿也忙得差不多。
许家连和许家石没有再下地,而是早早的上山去砍了一大捆的竹子回来,将竹子给劈成细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