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妍的武力镇压之下，赵成没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但猜也猜的出来，他是想说，闲的！
程嘉音没搭理他，一边浏览酒单，一边考虑付妍的提议，几分钟后，她招来服务员点单：“一杯死亡之夜。”
付妍不常看酒单，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只觉得有点特别，赵成却是意外地看了眼程嘉音，刚想张口提醒，后者极其浅淡地笑了下，然后，曲指在唇上抹过。
寓意不言自明。
赵成登时闭嘴了。
半小时后……
付妍看着歪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程嘉音，吃惊地瞪圆了眼，她是怎么也想不到，一杯鸡尾酒酒下肚人就倒了。
“怎么回事？”她问赵成。
赵成瞟过沙发上那张沉睡的面容：“醉了啊。”
付妍瞪他一眼，拿过酒单哗啦啦翻起来，等找到死亡之夜，看到其后的度数标识，她砸死赵成的心都有了。
“你是哑巴还是死人啊！她没喝过烈酒，你给她上度数这么高的！”
赵成灵敏地避过迎头而来的“凶器”，没揭穿酒是程嘉音自己点的，也是她警告自己不许说的事实，只无奈道：“程小姐又不是未成年，心情不好，总不能连买醉的权利都没有吧。”
“你说得轻巧！”付妍怒气冲冲，“如果我今天不在，她这样多危险！出了事你负得起责吗？”
赵成反问：“你觉得程小姐会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买醉？”
“当然不会！”
“那就对了，你说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付妍被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深刻觉得赵成这不温不火的语气着实可恶，憋了好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嘴吧你，吵死了！”
“行，听你的。”赵成眼底笑意浮现。
Live还在继续，四周灯光闪烁，嘈杂喧闹，程嘉音却睡得眉目舒展，付妍坐回她身边，看着她恬静安详的睡颜，忧愁地叹了口气。
“放心，这酒不怎么难受，睡一觉就好。”赵成说。
付妍没言语，过了会儿，扭头问他：“有钱赚不赚？”
“什么？”
“两万块，送我们俩回家。”
赵成看了下时间，遗憾摇头：“Live十一点结束，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得留下来收场，还得招待朋友，这一来一回，恐怕时间不太够。”
“行。”付妍也不强求，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电话。
还没翻出通讯录，赵成一把握住她手腕，抱怨道：“有这么谈生意的么，好不容易有机会宰你一次，我不得做做姿态，抬抬身价？”
付妍点头：“那就一万。”
赵成纠正：“我说的是抬，抬高的抬。”
“五千。”
再说下去赵成怀疑自己要倒贴钱了，他边起身边嘀咕：“从你身上赚点钱，比吸你的血还难！”
“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家的优良传统。”
付妍翻了个大白眼，随之起身，然后点点沙发上兀自沉睡、一无所知的人，嘱咐赵成：“动作轻点儿。”
“要我抱她上车？”
“不然呢。”
赵成不太愿意：“这是另外的价钱。”
付妍嗤笑：“别搞得好像你吃亏一样，要不是我背不动，你别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赵成今夜被付妍挤兑了很多回，他都没恼，也没放在心上，但他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听付妍话里话外“你占了大便宜”的意思，就忍不住来气儿了。
他短促地笑了声：“付妍，就算你朋友是个天仙，也不是人人都稀罕的吧？我十根手指头是缺了还是少了我非得碰她的？”
两人熟了之后，赵成就很少直呼她的名字，付妍猛一听还有些不习惯，等听清楚赵成说的什么，她也冷笑起来。
“赵成，装矜持你也得有个度，装过头那就是矫情。”
“我怎么装了？”
“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可以，帮我把朋友送上车不行？”
赵成气得面色铁青：“你给我说清楚，除了你，我还和谁搂搂抱抱了？”
“台上那位咯，赵老板，你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呢，几个小时前的事都忘了？”
付妍讽刺完，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把通讯录从上到下划了个遍，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帮忙，不是没熟到这种程度，就是信不过对方的人品。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蹲下身解程嘉音的鞋带——穿着高跟鞋背一个喝醉的人简直是异想天开，换双鞋子她还能加把劲儿努努力。
刚刚松开鞋口，付妍整个身体忽然被人从后面提溜了起来，赵成弯腰抱起沙发上的人，脸颊绷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付妍愣了一下，连忙抓起包快步跟上，嘲讽道：“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赵成没分辩。
付妍冷哼一声。
等出了Wood的大门，还没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赵成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道：“付妍，我提醒你，从这里到停车场，你再说一句我不想听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稳。”
没想到赵成敢跟她来这一出，付妍反应过来，肺都要气炸，刚要爆发，赵成右手忽然下撇，怀里的那具身体立刻就倾斜了，下一秒就要滑到地上。
付妍顿时敢怒不敢言。
赵成满意地笑了。
一路无话走到停车场，他在车前停住脚步，“钥匙在左边裤袋。”
赵成穿的牛仔裤，裤袋不小，付妍手伸进去就被吞没了，在里面摸了一圈，空无一物。
“哪有？”
赵成竭力忽略在裤袋里摸索的灵巧的手，低声道：“弄错了祖宗，是我的左边。”
“早说清楚嘛！”
付妍换了一边，掏出钥匙解锁，打开后车门，赵成把程嘉音塞进去，付妍跟着钻进后座，“嘭”一声关上门。
然后，飞快地落了锁。
赵成绕到驾驶位，拉了一下车门，没拉开，又拽了一下，还是没开，他朝车里一看，登时气笑了。
付妍给程嘉音摆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系上安全带，长腿一迈，从后座跨到前排，一屁股坐到驾驶位上，然后，挑衅地对他晃了晃车钥匙。
赵成伸指点点她，摸出衣兜里的手机。
付妍接通：“干嘛？”
“坐后面儿去。”
“你不是要收场，还要招待朋友么，您是大忙人，我们就不劳您大驾了。赵老板，拜拜！”
付妍对窗外挥挥手，啪嗒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赵成手搭在后视镜上，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胜利面孔，颇为无语：“付妍，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啊。”
“是你得意过头才对吧，还敢威胁我，姑奶奶我忍了一路你知道吗。”她示威般地摸把方向盘，又胡乱捣鼓了几处，“听说你对这车挺爱惜，我提醒你，从现在开始，到我还车期间，你再敢惹我不高兴，小心——”
她握拳虚砸向方向盘正中的车标，这一下仿佛砸在了赵成的心窝上，他连忙敲窗，恳求道：“姑奶奶，冷静，冷静！”
“来，咱们捋一捋。”
“你知道吧，出了这条街就有交警查酒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落。你还没走上三百米，就得乖乖交罚款，找代驾。”
“我差那点钱。”付妍嘴硬。
“好，你不差钱。你当场交了罚款，代驾送你们到了家里的停车场，代驾下了车，你下了车，”赵成停顿一瞬，声音愈发柔和，“然后呢？”
然后……
付妍傻眼。
“哈哈。”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打开门跳下车，做出恭请的手势，“赵老板，您的车这么宝贝，我怎么敢随便动？您请，您请！”
赵成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没过完河就敢拆桥，你很能耐嘛。”
“哈，”付妍谦逊，“还是比您‘挟天子以令诸侯’略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