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是她吧！”
“就是她，物院的程嘉音。”
“老天爷，什么时候来个宋氏集团公开我的隐藏白富美身份啊。”
“哈哈，梦里什么都有！”
刚从餐厅出来，付妍就听到身后压低的嘻笑打闹，议论的主角就在身边，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面无波澜。
等背后的声音渐行渐远，她调侃说：“你爸这次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很吃示弱这一套。”程嘉音涩然一笑。
付妍顿时明白了程总出手的原因，看来程嘉音故意把拙劣的谣言捅到了程总面前，并且顺水推舟地扮演了千夫所指、孤立无援的受害者一角。
她竖起大拇指：“做得好！该是你的，就得伸手牢牢抓住，这下看方敏那朵老白莲还笑不笑得出来，怕是玻尿酸都要从毛孔里爆出来了。”
“太夸张了吧。”程嘉音被她的形容逗笑，“就一虚职。”
付妍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这可是风向标，是一个信号，这背后代表了什么，方敏想想都得气炸。”
程嘉音想说让方敏气炸的不是这种影影绰绰的可能性，也不是高大上但实际收益并不明确的头衔，但付妍的小嘴跟鞭炮似的，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她就已经噼里啪啦炸开了。
“你也别瞧不起，挂名董事也是董事，名头可是很重要的。像我哥，当初进公司实习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是谁，结果呢，辛辛苦苦做的方案，老付看了都点头，却被上司喷的一无是处。为什么？无名小卒，地位低下，任人宰割呗。等他毕业以后以老付亲儿子的身份再出现，那境况可是天差地别！别说当初那个小头头，就是高几个级别，在他面前也只有笑脸逢迎的份儿。”
“你啊，于私是程总的女儿，于公是股东推选的董事，身份摆在这儿，进了程氏，谁敢给你脸色？”
仿佛已经看到她在程氏叱咤风云，横行无忌的画面，付妍抬着优美的下巴，红唇翘起，满面的与有荣焉。
程嘉音看得有趣，故意扫兴，慢吞吞地说：“我也不一定进程氏。”
付妍吃惊地“啊”了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下一秒就肃了脸，一把将她拉到路旁树下，正色道：“嘉音，你可别想不开啊！”
“我不争是因为付翊是我亲哥，他吃肉就不会让我喝汤，你和方敏什么关系？我敢说，她要吃上肉，把汤倒了都不会施舍给你，你真要把家产拱手让人，自己喝西北风？”
本来只是玩笑，看付妍真急了，眉头紧蹙，恨不得把她脑壳敲开，程嘉音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连忙给她吃定心丸：“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她整了下歪掉的书包，漫步往前，一边走一边道出心中的纠结：“我只是犹豫，如果要进程氏，那我现在学的专业有什么用，读研究生又有什么意义呢？物理和管理公司八竿子打不着，也许有人可以左手圆右手方两者兼顾，但我不行，我一时只能做一件事。”
这在她看来是摆在眼前的很现实的问题，需要做出抉择，但付妍听来却是庸人自扰，完全不放在眼里。
她不以为意道：“你喜欢物理，那就继续念呗。程总还没老，还能发光发热好多年，你还有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想那么远干什么？况且，就算接了程氏，那也不是一定要奉献一辈子，不是还有职业经理人嘛！”
想到什么，她忽而暧昧地凑近：“抓牢缰绳和鞭子，找个任劳任怨的老公也行哈！”
程嘉音翻白眼：“我又不是车夫。”
付妍哈哈笑，正想再揶揄两句，眼角余光瞥见一道淡黄身影直直行来，长头发，尖下巴，目光楚楚地落在身旁。
她拍拍程嘉音的胳膊提醒：“有人找你。”
看清来人，程嘉音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付妍捕捉到她这种代表“不耐烦”的小动作，饶有兴致地猜测起来人的身份和目的。
“嘉音，对不起啊。”
女孩儿开口道歉，声音柔软甜美，如同颤巍巍的花瓣。
“昨天我看到谣言本来想私下通知你，但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一时着急就发在了班群里，没想到却引来大家的一些揣测和误会。嘉音，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会计较吧？”
程嘉音没吭声，给付妍一个眼色，然后脚尖一转，目不斜视地绕过眼前人就走。
女孩儿面上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小跑几步再次堵在她面前：“虽然不是故意，但到底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平日里大家有说有笑相处得和谐，面对谣言却摇摆不定，连相处几年的同班同学都信不过。”
说着，双手递上一个精美的手提袋，“给你造成困扰我很不安，这是我的赔礼，嘉音，我知道你看不上，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请你收下。”
程嘉音扫了一眼，嫌恶道：“我不收假货，你留着吧。”
女孩儿的眼圈突然泛红：“嘉音，这不是假货，我家是没那么有钱，但我也有尊严，请你不要看不起我好吗……”
这回终于没有再追。
付妍沉着脸问：“这什么玩意儿？”
“苏涵，我从前的室友。”
“邋里邋遢的那个？”
“你怎么知道？”
程嘉音很好奇，付妍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搬离寝室，她说是说了，但并没有指名道姓啊。
付妍理由很充分：“概率啊，极品是什么概率，三个室友有两个极品又是什么概率？”
“高见。”程嘉音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
付妍得意一笑，回过头去，只见道路正中，淡黄长裙的女生独自垂泪，纤弱可怜，三五成群的学生言笑晏晏地从食堂出来，路过这位奇怪的、格格不入的女同学时，无不投去探究、好奇与怜惜的目光。
付妍冷哼：“马路又不是大舞台，她表演什么啊，还巴巴地跑到正中间，好狗还知道不挡道呢。你瞧着吧，这事儿没完。妈的，还敢挑衅，勇死她了！”
“懒得理她。”程嘉音挥苍蝇一般挥了挥手，“她一直就是这样，当初明明是她严重影响了大家的宿舍生活，却一点‘做错’的意识都没有，面不改色我行我素，被投诉就跟受了压迫似的，变本加厉地‘反抗’起来了，誓要将错误进行到底。今天这出，大概就是她的‘叛逆’和‘反抗’吧。”
朝夕相处几年，付妍早知道她是这么样的人，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倒不是说她多么大度宽容，而是极其吝啬，吝啬把精力分给这些不相干的小角色，譬如苏涵，又比如黄南微。
不过，她大方啊。
付妍摩拳擦掌：“这种人，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还当你软弱可欺呢，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让人烦不胜烦，就该一巴掌拍过去，看她还蹦哒地起来不。不过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交给我，她敢作妖，我就收了她。”
一边说着，一边左手下沉，右臂高举，虚空握着法器，做了个收妖除魔的姿势。
程嘉音忍笑叉手行礼：“那就拜托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