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可以加入考察。
周亦恒嘴角泛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而画面里的Victor，他的心情却糟糕到了极点，只觉得这一下，把他整个职业生涯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DF安保公司的老牌员工，入行多年的老手，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有武器，且腿部有伤的少年，袭击得手了！
还是在Rabbit的眼皮子底下！
全身的血液几乎都涌上了脸，Victor大骂着扔掉手机，弯腰钳住少年的脖子，用力将人撕下来，狠狠甩到一旁。
“嘭——”
“咳咳——”
少年瘫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明明徘徊在死亡的边缘，眼神里的凶意却分毫不减，甚至艰难地竖起大拇指，然后，缓缓翻转。
Victor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挑衅，鼻翼剧烈翕动，胸膛起起伏伏，红色的头发几乎都要燃烧起来。
简直不知死活！
正打算给他点真正的颜色瞧瞧，角落的手机里忽然传出Rabbit冷静的声音：
“Victor.”
Rabbit通常很温和，但当他认真的时候，那种温和会变得像冬季蒙了一层云的太阳，它依然发光，却不热，甚至还有些冷。
听到这样的声音，Victor条件反射般地停住脚步，向声音来源看去。
“把他所有资料，事无巨细地发过来，腿上的伤安排医护好好处理，不要落下毛病。”
愣了两秒，Victor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体味出他话里所传达出来的意思，他简直不敢相信，脱口而出：“Rabbit？”
“什么事？”周亦恒问。
没管住自己的嘴巴，Victor小声骂了句脏话，但话已出口，敷衍过去也不是他的风格，他索性脚下一转，向角落走去，弯腰拾起手机，大胆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Rabbit，恕我直言，这小子是我见过最没职业道德、最没水准、最不识时务的杀手了！”
拿了雇主的定金就跑到了温暖的阳光沙滩度假，临到头跑回来却搞了这么个曲里拐弯的馊主意，被揪出来还不知死活地逞凶。
他不明白，Rabbit看上他哪一点，才想要把他收入麾下？
可惜，一连三个最，无比糟糕至极的评价也没能改得了Rabbit的主意。
他说：“嗯。”
然后结束了通话。
……
程嘉音开车载着付妍到达购物中心。
出发前，付妍捂着胸口，说她深受情伤，心神不稳，难堪司机大任。
然而一到商场，立马化身战神，火力全开，乐此不疲地辗转在一家又一家的店铺。
程嘉音坐在待客的沙发上，托腮看着她，偶尔给点意见。
看她兴致高昂地买买买，她忽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事——她还没有给周亦恒打钱。
怕一会儿又被什么事情打岔忘掉，程嘉音连忙登录手机银行，划了一万美金过去，并一条短信：
“眼镜报销款已发放，其他是利息和服务费。”
回信很快就到。
“嘉音小姐，报销款已收到，谢谢。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下次……
有种无期之约的感觉。
不过，他还没睡吗？
程嘉音刚想退出去查世界时钟，视线里突然垂下几缕波浪卷的头发，伴随着惊讶的声音：“短信？”
付妍的声音很近，就贴在耳旁，热乎乎的气息喷吐在皮肤上，激得程嘉音手一抖，下意识就按了锁屏键。
屏幕黑了。
映出付妍的半张脸。
这一刹那，耳边的空气都安静了。
付妍、店员、其他顾客，甚至店外的匆匆路人，都看到了她的此地无银。
程嘉音硬着头皮起身，顶着温度逐渐攀升的脑袋开口解释：“嗯……我在美国雇了一个短期司机兼助理，刚打款给他，客套几句。”
“加个微信呗，多方便啊。”
“嗯……”
为什么不加微信呢？
大概，和电话号码一样吧。
但这样的理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这种微妙的小心思，是深藏在内心，只有自己才知晓的隐秘。
程嘉音绞尽脑汁，没等找到足够体面的理由，付妍已经略过了这茬，拉她起身：“坐着多无聊啊，这季的新款还不错，试试。”
她只是随口一问……
程嘉音着实松了口气，一摸额头发际，汗都出来了，又有些啼笑皆非。
“老付拨给我的款剩得挺多，你选一个，送给你。”
付妍伸长手臂划过几排包架，仿佛霸道总裁在给她展示自己承包的鱼塘。
钱在她手里，真是半点儿也捂不热。
程嘉音笑叹：“付叔叔估计有一阵不会再给你零花，你还是省着点用吧。你忘了？我刚有一笔大额入账，我从西市回来也没来得及买礼物，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好啊！那你可要大出血喽。”
付妍乐得眉开眼笑，没跟她客气，一连点了三个包，一旁的店员脸上笑开了花，利索地从柜子里取出全新品包装。
程嘉音付完款，两人正等着店员包装完毕，门口忽然飘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呀，付大小姐和她的小跟班也在啊。”
听声音付妍就知道是谁。
她转过半边身，手掌在鼻子前轻轻煽动，脸上恶心的表情很逼真，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味道一样。
“黄南微，出门右拐洗手间，快去吧，吃饱了撑的呦，从嘴里喷出来怪不好闻的！”
黄南微？
程嘉音扭头。
门口的女孩儿身高不高，黑长直柔顺地挂在耳后，瘦长脸，眉眼清纯，看到她回头，眼神一转直射过来。
抬着下巴，讽刺道：“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儿捡糖吃，有意思吗？”
又来！
程嘉音拉住护崽母鸡样炸毛的付妍，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有没有意思，绝知此事要躬行啊，学妹想知道，就自己去就捡捡。”
“不过……”她话音一转，可惜道，“有些人啊，就是天生缺点福气，别说糖了，瓜子芝麻都捡不着。”
付妍趁机补刀：“还瓜子芝麻呢，赏给她几个桃子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