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林霜在她面前停下自行车。
贾小玉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隆起一点的小腹，说：“我想了好几天，孩子还是不要了。我想早点拿掉，怕再大下去不好弄。”
“真想清楚了？”林霜问。
虽然她是当妈的人了，对孩子有天然的好感和怜惜，可贾小玉肚子里的孩子是任荣的，说到底是小三，她实在提不起任何同情心。
“想清楚。”贾小玉说：“就是之前刘闯带我去县城医院检查的，好几个主任大夫都认得我，要是我偷偷去做人流，肯定做不成。我认识的人不多，也不能找胡瑞兰帮忙，所以只能来找你了。”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这孩子流了，我在刘闯、任荣那里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他们甚至不会放过我，胡瑞兰就是给我垫背的。”
“我只能是尽量帮你想想办法，不保证一定能找到人帮忙。”林霜打算去找王秀琴帮忙，但怕贾小玉临时反水，还是再次跟她确认，“你想好了，要考上大学，你这孩子没了就没了，可要是考不上，孩子没了等于没了一座靠山。”
“你还是太小看我了，对于我来说，学习是最简单的事情。”贾小玉真心实意地说：“这孩子也成不了我的靠山。”
当初太想逃离农村，被胡瑞兰几句话就糊弄过来了，现在回头一看，这条路就是一条不归路。
刘闯都四十多了，过不了几年就要退下来，他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靠着任荣外公家和岳家所得到的，他的东西能有多少留给她？
至于母凭子贵，踢掉原配上位更是不可能的事，任荣都要背靠他媳妇，不可能为了她而离婚。
与其闹到最后鱼死网破，倒不如及时止损，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既然她对着自己如今的状况有非常清楚的认知，林霜就答应下来，让她每天傍晚去国营饭店坐坐，一有消息就会去那里通知她。
下午，林霜一放学就去县城医院找王秀琴。
虽然她现在租住在王家的房子里，但王秀琴平日忙，回娘家的时间不多，她们见面的次数很少。
“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王秀琴打趣道。
林霜厚着脸皮说：“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风啦。”
王秀琴被她逗笑了，“赶紧说说，有什么事能帮得上的。”
“这事还真只有琴姐你才有办法帮忙。”林霜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朋友怀孕了，但没结婚，现在三个多月才知道孩子他爹早有家室了，她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想把孩子拿掉。”
“咋这么倒霉，碰上这种不要脸的男人。”王秀琴愤愤地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给她找个主任拿掉。”
“不行。”林霜说：“她家就在这附近，要在这里做，很容易碰到熟人，要这是被别人知道，那她这辈子真的不用嫁人了。”
“这样，那她想怎样？”王秀琴问。
“她不想在县城医院做，但又不敢去乡下找赤脚医生，怕不安全，所以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可靠的人帮忙做了。”
王秀兰思忖了一会儿，说：“要不你让她去长林公社医院，我有个师姐在那边当妇产科医生，有十多年从医经验了。”
从县城去长林公社，得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那里应该就不会碰到熟人了。
“行，我去跟她说说，看她什么意见。”
“成。”王秀琴说着，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林霜，“要是她去，就让她带上这张纸条，我师姐看到会格外照顾她的。”
“好，谢谢琴姐。”林霜接过纸条，跟王秀琴道谢后，就骑自行车去国营饭店了。
到达国营饭店的时候，贾小玉正在吃饭，看到她立刻招手，“有消息了吗？”
林霜把纸条塞给她，“去长林公社的公社医院，找一个叫胡伶俐的医生，把纸条递给她，她就会帮你做了，应该挺安全的。”
“好，谢谢，我明天就去。”贾小玉说。
“长林公社挺远的，骑自行车得两个小时，不过我看车站那里有班车过去，不过一天就两趟，你要想去，就早点。”林霜说：“你这么折腾，得一天时间，你能跑出来这么久吗？”
“没问题的，任荣以为我没报上名，现在报名结束，她也不管我了。”贾小玉说：“胡瑞兰的事，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行，反正你自己注意点。”林霜说完就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沈阔已经回来了，林霜惦记他辞工的事，连忙问：“顺利吗？”
“顺利。”沈阔说：“我递信的时候，领导还假意挽留了一番，可最后却说，给我一个星期交接好就成了。”
“……”没办法，碰上不讲究实力只讲究关系的领导，也只能认了。林霜安慰道：“算了，咱往前走，过去就不管了。”
“我知道，我现在比较担心奶奶，这事情还没跟她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沈阔从小就没跟老太太分开过，如今他却要去省城这么远。
“奶奶应该能理解的，咱跟她慢慢说。”林霜说：“反正只是你先去，等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把她一块带上。”
“对了，你到了省城之后，得空就去省大附近问问有没有房子租。”林霜叮嘱道。
虽然沈阔有宿舍，但那是单人宿舍，一大家子不可能住得下。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等到吃完晚饭，就把这事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一听，激动地站起身来朝门口拜，“真是祖先保佑，咱沈阔能去省大当教学助手，那是文化人才能干的事，多谢祖先保佑。”
半晌，老太太拜完，转过身对林霜说：“霜儿，你到时候也报省城的大学吧，这样你俩就不用分隔两地。”
“我知道的。”林霜笑着说：“我就打算考省大，让萍儿也考省城的大学，到时候咱一家五口又能凑一块了。”
“一家五口？”老太太愣了一下，说：“你们自己去吧，我到时候回甜水村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