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止不懂什么是“虎父无犬子”,但看着教授爷爷竖起的大拇指,知道他在表扬自己,于是努力吸了吸鼻子,再也不感到委屈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小家伙到点就昏昏欲睡,林霜抱着他回了房间,哄他入睡。
不一会儿,沈阔进来了,“你跟行止睡一会儿,周教授说带我去周围瞧瞧,熟悉一下环境。”
“好。”
林霜把沈行止放到床上,沈阔正想转身出去,却被她一把抱住了。
媳妇很少这么黏人,特别现在还在别人家里,沈阔不禁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霜一想起周教授早上跟自己说的话,她心里就酸涩,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想抱抱你。”
沈阔紧了紧抱着她的双手,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说:“乖,晚上让你抱个够,不好让教授等太久了。”
“嗯。”林霜也明白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从他怀里出来,就让他出去了。
周教授带沈阔去了机械系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面陈列了不少设备,虽然都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对沈阔来说,都是非常新奇且高级的存在。
“我本来打算让你年后再过来上班的,但现在想想,还是希望你提前过来,先跟一段时间,等熟悉了,新学年再作为教学助手,这样就很容易上手了。”周教授看着这些设备,“别看咱很多设备是从国外引进的,但一般都有很多年了。这十来年动荡不安,原本滞后的科学技术一再落后,咱任重道远呀。”
他已经五十多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年命,他真害怕还没给国家做出贡献,就已经升天了。
以前他盼着早点跟老伴团聚,如今却只想,老天爷再给他多点时间。
沈阔听着感慨良多,虽然他出身不好,但一直牢记“位卑未敢忘忧国”这句话。国家是农业大国,人民都是靠农业吃饭的,可大家却一直吃不饱饭。
这些年在农机站上班,他更明白科学技术是农业唯一出路。
他以前只是农机站一个小小的维修员,能做的事有限,可如今能成为周教授的助手,说不定能够参与农业机械设备的研究,那他的工作就变得更有意义了。
“好,我回头跟霜儿说一声,她应该支持我的。”沈阔说。
“是我这个老头子不识趣,把你小两口暂时分开了。”周教授打趣道。
既然沈阔同意提前过来,周教授索性带着他逛了一圈省大,把各个教学区和生活区的路都弄清楚。
等他们回到宿舍楼的时候,沈行止早已经睡醒了,林霜正带着他在楼下玩耍。
沈行止看到爸爸回来,立刻蹬着小短腿朝他跑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爸爸,抱。”
沈阔把他抱起来,问:“跟妈妈玩得开心吗?”
“开心。”沈行止重重点头。
林霜也跟着走了上去,“逛完了,学校是不是很大很漂亮?”
“嗯,等晚上带你逛一逛。”沈阔说。
现在是下午四点,陆续有家属楼的小孩下来玩。
看到沈阔这陌生的一家三口跟周教授待在一块,有人不禁好奇地问:“周教授,这是你儿子儿媳和孙子吗?”
说话的人是化学系一位年轻讲师的母亲,最近几个月才从乡下出来带孙子,对于周教授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老教授的妻子前几年去世了,目前一个人独居。
话音刚落,周围好几个人给她使眼色,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周教授面上神色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说:“不是,他们是我的远方亲戚。”
是亲戚,不是朋友。
这是周教授在给沈阔撑腰,他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乡下人,将来当上教学助手,肯定会让人非议甚至提出罢黜。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别人以为是他是走后门的。反正无论哪样,别人心里肯定会犯嘀咕,让人忌惮总比让人欺负要来得好。
这位大娘总算接收到别人的暗示,知道儿子是周教授的禁忌,顺着他这的回答立刻转移话题。
玩了大概半个小时,太阳开始下山,大家纷纷回家准备晚饭,林霜他们也上楼了。
“要不咱今晚去国营饭店吃吧。”周教授提议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一向在食堂解决三餐,家里连基本的调料都没有。”
“教授,您跟咱不用这么客套,国营饭店离这还很远呢,跑一趟太费事了,还是我去食堂打吧,干净实惠。”沈阔说:“您老带着我逛了一圈,也累了,该歇歇。”
“行,食堂就食堂,你多打两个霜儿喜欢吃的菜,我不挑食,什么都行,不用特意照顾我。”周教授叮嘱完,给沈阔翻出钱和票。
沈阔知道这回不收下,教授肯定不同意,只能暂时先收了,免得拉扯半天都出不了门。
晚上的这顿饭,依旧吃得很惬意。
大概是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周教授很开心,又想喝个小酒,但是被沈阔拦住了,“白酒太烈了,不能再喝了。”
周教授不太乐意,林霜就帮着劝说道:“等我下回给您酿点黄酒,度数不高,冬天喝一点对身体有好处。”
“真的?”
“真的。”
“那好,我今天不喝,就等着霜儿给我这老头酿黄酒。”
虽然没喝酒,但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直至晚上八点才吃完这顿饭。
林霜先带沈行止去睡觉,等他睡着之后,又是各种收拾。
待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沈阔惦记着带林霜出去逛校园,问:“现在出去吗?”
林霜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沈行止,不太放心,而且周教授已经入睡了,再叫醒人家帮忙留意孩子不太合适,于是说:“你明天有安排不?要是没有,咱就早点起来,逛校园当晨运。”
“也行。”沈阔说:“反正夜里都看不清,明早去更合适,咱睡觉吧。”
“对了,你知道周教授跟他孩子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阔一顿,半晌才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