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上辈子顶着叶惟勤妻子的头衔在甜水村活了二十年，但从来不知道有陆锦棠这个人。
就算她很少出门，梁秀兰不待见她，叶家有喜事也不叫她，可她上工的时候，叶家有些风吹草动，肯定会有人过来告诉她。
这只能说明，叶惟勤跟陆锦棠的关系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鬼打鬼吧。
“你是说叶惟勤要去上大学了？”陆锦棠怔愣半天，问。
“是呀。”林霜也是意外，“你不知道？”
陆锦棠没说话了，忿忿转身，朝家跑去。
他回到家时，陆国涛已经去革委会上班了，陆锦娴放暑假在家，方小敏也在。
“妈，姐，叶惟勤要去上大学了，这事你们知道吗？”陆锦棠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陆锦娴和方小敏一听，脸色突变，就算不说话，他也已经知道答案了。
“姐，这么大一件事，你怎么没跟我说？”陆锦棠只要想到叶惟勤这乡巴佬能去上大学，他都要气炸了。
“我不敢跟你说。”陆锦娴有些埋怨道：“我当初可是问了你好几遍，也劝了你好多回，让你去上大学，是你死活不肯去。”
“我不想去是一回事，把名额让给叶惟勤是另外一回事。要是你早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把名额给他。”陆锦棠越说越气，有气不知道该往哪儿撒，只能不停地捋头发。
陆锦娴看不得他这副样子，伸手拉着他的手，让他尽量冷静下来，“我是知道咱爸要把名额让他叶惟勤，你以为我不想阻止吗？你也清楚，我根本阻止不了。我也知道你知道之后会很生气，所以没敢告诉你。”
陆锦棠也知道陆锦娴在陆国涛面前说不上话，但他还是不能接受，转而去质问方小敏，“妈，你不是很讨厌梁秀兰跟叶惟勤两母子吗？这大学名额，也有你娘家出的一份力，你怎么不阻止？”
“我……”方小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她跟子女说，你们的父亲根本不拿她当妻子，这事就算她拦着也没用，这话她说不出口。
陆锦棠看着方小敏欲言又止的懦弱样，更加生气了，伸腿就踹了一旁的椅子，大声地吼道，“妈，从小就有人说我跟叶惟勤长得像兄弟俩，你说小孩子的模样都差不多，可我现在18了，还有人说我跟他长得像亲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小敏看着震怒的儿子，他眼神倔强，似是今天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罢休。
她躲开他的直视，说：“没怎么回事，你俩是表亲，长得有些像，有什么奇怪的？”
说着，她就要起身回房间。
陆锦棠见状，气得直抓头发，“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问题你都要逃避？好，你不说，我现在就去革委会找我爸问个一清二楚。”
话落，他转身就往外冲。
“锦棠，你别去、你别去……”方小敏一边喊一边追。
陆锦棠头也不回地去了，直至听到陆锦娴大声尖叫，“妈，你怎么了？锦棠，快回来，妈晕倒了……”
陆锦棠离开之后，林霜和沈阔就去氮肥厂找沈梨他们。
一路去氮肥厂的路上，林霜把陆锦棠举报的事情跟沈阔说了，“所以，你不用总认为我是选了你而错过了县小代课老师这份工作，陆锦棠就是小人一个，连推荐去县小这事，也是他冒领了方老师的功。”
“真是个卑鄙小人。”沈阔气得牙痒痒，“这仇我一定要报。”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林霜说：“咱现在就等着他跟叶惟勤狗咬狗，说不定还能坐享其成呢。”
沈阔也认同她说的话，“刚才你说他跟叶惟勤长得像时的反应，我更加肯定他们是兄弟俩了。”
“嗯，他就算不知道，也肯定怀疑过，接下来咱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们去到氮肥厂的时候，沈梨和陈虎还没出来。
现在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天气热得很，恰好氮肥厂的对面有一口池塘，沈阔找了一棵大树，让林霜乘乘凉。
树荫底下，又是水边，的确舒适不少。林霜摘下帽子，正想给自己扇风的时候，一阵风吹来，夹杂着池塘淡淡的鱼腥味，窜入她的鼻腔。
早上吃到鸡蛋时的呕吐感再现，她捂住嘴巴干呕了几下，努力压制才没吐出东西。
沈阔一看，焦急地问：“霜儿，你到底怎么了？要不咱去医院看看？”
“没事，就是闻到鱼腥味想吐，大概是闹肚子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林霜觉得还没严重到要上医院的地步，这两天饮食清淡一点，应该就会好了。
她不肯去，沈阔又不能强来，只叮嘱她，“要真的很不舒服，记得跟我说。回去啥事都不要干了，躺着。”
“瞧你紧张的，我知道啦。”林霜嘴上嫌弃，但男人紧张自己，她还是开心的。
很快，沈梨和陈虎出来，带来了好消息，沈梨从明天开始上班。
“太好了，姐。”林霜开心地抓住沈梨的手，“以后你就不用天天下地了。”
沈梨也高兴，但在人前一般很少情绪激动，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陈虎，衷心道：“陈大哥，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别客气，小事一桩。”陈虎不甚在意地说，“当然，饭得请我吃一顿。”
“当然，就是酒微菜薄，你别介意。”
“不介意。”陈虎说：“林霜那厨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要好，我早就又想去蹭饭了。”
“保准今晚让你吃顿满意的。”林霜笑着保证道。
由于今晚要做大餐，得采购，陈虎自告奋勇，带着沈梨去县城买肉。沈阔担心林霜的身体，要带她先回去。
分开前，林霜把沈梨拉到一边，给她塞了二十块钱，“姐，尽管买，咱今晚不能失礼了。”
“我有钱。”沈梨说着要还给她。
林霜坚持，“你就先拿着，要是等会儿不够，让人家陈虎给，多不好呀。到时候没用上，你回来再给我。”
“好。”沈梨没再推脱，可看着林霜欲言又止。
林霜不解，“姐，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沈梨看了她一眼，问：“霜儿，你是不是有了？”
林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