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凝隔着屏风说道:“轩睿,我要去找西戎王孙,你若是需要什么就跟青姝说。”
“是因昨日之事么?”轩睿语气有些自责,“此事皆因我起,我随您一起吧。”
“别别,你好好疗伤,你我同时出现他估计更气。”
“可……”
“别可可可了,身体最重要,我先走了,把翠云宫当自己家就好。”
“好。”
聂雪凝只说了短短几句,出来萧南澈已经没了人影,心想,“他不在正好,这样也好办事。”
“青姝,你去问问高庆,看看那个王孙是否在府上?”
“什么府上?”青姝有些纳闷。
“西戎王孙呐,若此时去不在府上,岂不是白跑了。”
“娘娘,王孙在宫里,没有另立府邸,他在忠庆宫。”
“啊,那备辇吧。他们西戎可有什么嗜好?我先投个桃聊表歉意。”
“估计就是骑射喝酒吧,他们那喝酒很特别,叫做咂酒。”
“咂酒?”聂雪凝对民族文化不是特别了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度数高吗?”
“不高,估计和桂花酿、醪糟酒差不多。”
“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喝的高度酒。行了,那让高庆帮我备十壶高粱酒,要纯的,然后……”聂雪凝凑到青姝耳边,另外交代了些事情。
高庆做事很麻利,没等多久就派人送来一个锦盒,打开两层,一层五壶,隔着盒子都能闻见酒的香气。
忠庆宫在帝宫的西边,离苑林倒是挺近,聂雪凝在殿外没等多久,西戎王孙便走了出来,装扮跟苑林时不太一样,应该是西戎的服饰。
“你来做什么?”王孙用下巴看着聂雪凝,一脸不悦。
“昨日冲动,今日特来向王孙赔罪。听闻西戎喜咂酒,这帝宫并无此等良品,雪凝带了些宫里酿的纯高粱酒,还望王孙笑纳。”
“堂堂皇妃如此低声下气。”王孙不屑地看了眼太监手上的锦盒,“本王孙怎知有没有毒?你喝一壶看看。”
“好。”聂雪凝二话不说,扯了盖子,猛地灌起来,她早料到王孙有这一手,让青姝跟高庆说,拿一瓶换成白水,加几滴酒就行,若是没有这一手,届时随便什么借口,说是装错或是直接打翻,神不知鬼不觉。
估计王孙看聂雪凝如此海量,也是有点震惊,更多也怕喝死在自己宫里,脱不了干系。
“行了,省得说本王孙欺负你。”
聂雪凝咕咕喝完,壶口朝下,“没毒。”
见聂雪凝如此猛灌,头脑还如此清楚,王孙大为震撼。
聂雪凝继续道:“还听闻王孙善骑射,不知可否让雪凝开开眼,涨涨见识。”
听到骑射,西戎王孙眼前一亮,却道:“这舒城哪儿来的猎场。”
“王孙若想,自有去处。”
聂雪凝带着他出城一路向北,行了昨晚萧南澈带她走的路,御花园过去过于招摇,聂雪凝选择绕远路。
“不愧是皇帝的宠妃,这御用苑囿也能随意进出。”王孙语气很酸。
“王孙若喜欢,雪凝愿意经常陪您来此处狩猎。”
西戎王孙并未理会,“驾!”策马而去。
聂雪凝赶紧跟上,亏得自己会单手控马,否则左臂岂不是伤上加伤。
王孙抄起马上的弓,抽了两支箭,聂雪凝都没看到前面有什么猎物,只见他搭弓上弦“嗖——”射出,跑到前头提了两只野兔回来。
聂雪凝不由自主地“哇”了一声。
王孙有些失望,“一日不练十日空,十日不练百日空。”
聂雪凝以为他在炫耀,“这,这叫空?”
王孙看着还在挣扎的兔子,“都没死透,怎不算空?”
聂雪凝崇拜地配合着点点头,却看到王孙把兔子扔到地上,“不要啦?”
“拿来做什么?”
“不要可以给我吗?”
“你要吃?”
“嗯,之前跟皇上说,给他烤兔,这不正好。”
王孙眼珠子一转,又拾起兔子,“先给本王孙烤一只试试。”
聂雪凝赶紧问道:“烤了,就原谅我?”
“看本王孙心情。”
“可我不会杀兔。”
王孙瞥眼,“娇气。”
二人来到河边,王孙一边杀兔,聂雪凝一边在旁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是他杀的你们,千万别来找我,阿弥陀佛……”
王孙的白眼快翻上天,没一会,一只洗净的兔子伸到她面前。
聂雪凝吓得不行,“你……你串好,放火架上再……我再来。”
“那本王孙还要你作甚?有胆吃没胆杀?”
聂雪凝当然不服气,扬言道:“我烤啊!我烧烤技术可好了!”
“切。”王孙将兔子插在一旁,“捡柴火总会?”
“有……手套吗?”
王孙厌恶地再次白眼,“矫情。”
“我这细皮嫩肉的,万一上头有倒刺怎么办?”聂雪凝一边说一边跟着王孙,主要是怕冒出个豺狼虎豹啥的,自己变成口中之食。
“你这种人,若是被丢到荒山野岭,就只能等死。”
“我?那不可能,我野外生存能力可强了。”
“就你?”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有西戎王孙在,我自然得表现得弱势一点,讨您欢心嘛。”
“本西戎王孙并不欢心。”
“那您要如何才能欢心?”
“你想要本王孙不告诉哒哒你对我动手的事情?”
“当然!舒城国的百姓是人,西戎的子民也是人,不能因为你我私怨,害了他们。”
“你这么说,是我西戎王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不是不是,我这不就是想解决问题嘛!”
“你若真想让本王孙原谅你,也可以。”西戎王孙瞧了眼地上,随手捡起一个巴掌点大的果子,递给聂雪凝。
“干嘛?让我吃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放在头上。”
“你!!!”聂雪凝眼睛睁得巨大,“你不会要拿箭射这个果子吧?”
“你就在这站着,不许跑,否则我让哒哒的铁骑踏平你们舒城国。”
王孙走到河边,拿起马上的弓箭。
聂雪凝观测了一下,大约有好几十米,自己连那只倒插着的兔子都看不太清,更别说头上的果子了。
聂雪凝顿觉自己大限将至,全身抖得厉害,与在北冥寺被三白眼追时的害怕不一样,这个更为恐惧,内心无比挣扎。
聂雪凝看到西戎王孙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条黑色的东西,蒙住自己的眼睛。
“要不算了吧?”“要不我跑了吧?”“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弘昭人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这种事还是交给萧南澈自己解决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聂雪凝紧张地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
“噗!你还真不怕死呢?”
耳边突然出现王孙嘲讽的声音,聂雪凝睁眼,见他站在自己面前,歪着头盯着自己的脸看。
“怕……怕呀!”聂雪凝自知逃过一劫,可紧张感一点未减,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我在想要不要跑……”
“行了!本西戎王孙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了!”
其实西戎王孙是个很直爽的人,与轩泰他们一样本性不坏。
“你……不会再写家书给你爷爷吧?”
“不写了。”西戎王孙想了想道,“其实本王孙写完就后悔了,要是哒哒真的派兵,皇帝一怒之下砍了本王孙的脑袋怎么办。”
“这么快就原谅我啦?”聂雪凝盯着他的下面,“你的那个还好吧?”
王孙被盯得有些尴尬,“好得很!能生一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聂雪凝准备的马匹,除了弓箭,还有水囊、酒囊,和一些佐料,就是以防各种突发情况。
兔肉被烤得滋滋作响,油刷上去,再撒一堆聂雪凝秘制烤料上去,王孙闻着咽了咽口水。
聂雪凝边烤边问,“你叫什么名字?不能一直叫你王孙吧。”
“姜吉,我在弘昭的名字。”
“那在西戎呢?”
“纳吉!”
“那我叫你姜吉还是纳吉?”
“随他们叫我姜吉也行。”
“本娘娘才不要跟别人一样,我就叫你纳吉。”
纳吉听聂雪凝这么一说,很是高兴,“本西戎王孙自从来这弘昭国,许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你这朋友,本王孙交定了!”
“那纳吉,尝尝本娘娘的手艺!”聂雪凝扯了个兔腿给他。
多吉被烫得龇牙咧嘴,囫囵几口咽肚,好吃到发出猪叫,“好吃好吃怎么这么好吃!!!”说着一掌拍在聂雪凝早上受伤的地方。
“您能不能轻一点。”聂雪凝疼得眼冒金星,捂着肩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哪儿这么金贵,本王孙轻轻一拍,这么严重?我看看。”说着纳吉伸手去扒聂雪凝受伤的地方。
“你干嘛,上来就扒人衣服。”
“就你们弘昭规矩多,我们草原大山的儿女没有这些弯弯绕绕,赶紧给我看看。”纳吉扯开肩背的衣服,“你这被谁打的,这么狠,都肿了。”
“敬妃咯。”
“她箭术不错,是能打成这样。”
纳吉嘲讽道:“你堂堂皇妃,被人打成这样,皇上不是很宠你嘛?”
聂雪凝很是无奈地假笑,“我要说皇上当时也在旁边,你是不是更惊讶?”
“你一个宁妃,怎么这么窝囊。”纳吉的语气就像是自己受窝囊一样。
“像你?天天仗势欺人,三句话不离我西戎王孙。”
纳吉很是得意,“我有势可仗怎么了?”
“那要是哪天你失势了怎么办?像我们聂家一样。”
“那就再说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的死活。”
“你这么说,那为什么跟着他们欺负轩睿?不说权势,至少论地位,他是皇子,你是臣子。”
纳吉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我来舒城的时候就看他们欺负他,就一起咯,反正这宫里也无聊。你若是不想我欺负他也行,你陪我玩,骑马射箭骰子喝酒……剩下的本王孙想到再跟你说!”
“成交。”
“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