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聂雪凝倍感无聊又跑去太乾宫找萧南澈玩,每次看到萧南澈一脸严肃又无奈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聂雪凝还没走到正殿,就被身后的苏喜叫住,“娘娘您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来了。”
“娘娘误会,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我也没想别的意思。”
“您找皇上有要事相商?”
“不是,我太无聊了。”
聂雪凝随苏喜往里走,看到在案前认真工作的萧南澈,之前的黑色便服已经换下,只着了身宽松的黑袍子,一半头发散落下来,竟有种半魔半仙的感觉,聂雪凝看入了迷。
萧南澈闻声微微抬眼,又继续写着什么。
聂雪凝继续回答道:“翠云宫的人都因为我是皇妃,不敢跟我玩,只有我跟青姝两个干瞪眼,太没意思了。”
“娘娘是想怎么玩?”
“我吗?”聂雪凝眼睛亮亮的,“我想出去玩儿!”
“这……奴才可帮不上忙。”苏喜说着看了眼萧南澈。
“没事儿,我到处看看,太乾宫来过这么多次,都还没仔细逛过。”聂雪凝背着手往寝殿走,之前她就瞧见寝殿后面好像有个花园。
与前殿的花园相比,这里更大更幽静,整体风格和整个太乾宫别无二致,依旧古朴雅致,没有嶙峋乱石,也没有太多雕梁画栋,小石通花径,深处有一棵巨大的古茶树,周围有梨、桃、桂树、玉兰和梅环绕,一年四季皆可赏花。不过这里没有前院的池塘,只有几个大水缸,应该是怕走水准备的,宫墙上布满爬藤植物……
“嚯!我就知道,我的斑竹果然被你搞走了!”聂雪凝刚要回头去找萧南澈理论,结果一头撞到他身上。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聂雪凝捂着头,指着假山旁的几根斑竹,“你看,你看看,人赃俱获了吧!”
回头,萧南澈眼里深邃,不清楚在想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不会因为几颗竹子要杀我吧?”聂雪凝心里大感不妙。
萧南澈抬手,聂雪凝赶紧抱住脑袋,“我错了!”
只见萧南澈只是伸手将她刚刚装散的几根头发,抚到耳后。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微风在此时正好拂面,花絮轻身飞舞起来。
聂雪凝眯眼挑眉,看着萧南澈,心里有些微妙,“这什么情况???”
正巧此时,聂雪凝看到花照走过来,得救了!
“花照!!!”聂雪凝兴奋地朝他挥手。
“末将参见皇上、娘娘。”花照礼数周全。
萧南澈这才回身。
“皇上。”花照看了一眼聂雪凝,没有说话。
“讲。”
“太子已押解回中军密牢。”
“太子没死?!”聂雪凝大惊,自己亲眼看到他一脖子撞向花照的刀刃。
花照:“废太子上前时,末将的刀往前了些,流了不少血但没伤及要害。”
“那你没有杀他?”聂雪凝看向萧南澈,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不赶尽杀绝呀。
“他自有用处。”萧南澈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几颗的斑竹,“他的侍令何在?”
“也在密牢。”
“按计划行事。”
“是。”
花照领旨退下,聂雪凝不解,“你留着太子还有什么用?”
萧南澈看了聂雪凝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合作,那就资源共享,你瞒着我做什么。”聂雪凝冷哼着白了一眼,忿忿离去。
萧南澈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到新奇。不知是悲伤过度转了性,还是嫁入王府这些年岁从未了解过。聂雪凝这个人,让他捉摸不透,心底有种不知名的情愫暗生。
聂雪凝猜不透萧南澈留太子有什么用,庆典之时刺杀萧南澈本就是他们计划之中的事情,不需要太子再传令,难不成是感念兄弟之情,留他一命?不可能吧,一个弑父夺权的人,会顾念跟自己一起争夺皇位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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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日,聂雪凝都没再去太乾宫,她已经觉察到萧南澈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她怕萧南澈爱上自己,而自己对萧南澈顶多算撩拨,对于玩弄感情这种事,她还是很不齿的,而且她更怕自己会沉迷于萧南澈的美色,女人这种生物,一旦有了爱情,就会失去理智。
本在翠云宫清闲度日的自己,却被推到风口浪尖。
聂雪凝无奈地拍拍高庆的肩,笑道:“这就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呀!”
高庆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旁人问起他都很识时务地讲是回老家之时,遭同村人眼红被闷头打了。
不过他的伤好得这么快,也多亏了聂雪凝让青姝出宫给他送些“灵丹妙药”,黑龙令好使,但萧南澈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庆告诉聂雪凝,“皇上下诏,烟火大会与祭天大典从简,所以会在秋分那日一同举行,往年都是端贵妃随行,这次是您,外廷当时就进言,求皇上收回成命,另择端妃同行。现在弹劾您的折子估计太乾宫的桌案都堆不下了。”
聂雪凝心里偷乐,她其实没想到萧南澈会让自己去,但她并没有喜形于色,转口道:“可是右相弹劾的我?”
“右相告病,这几日未曾上朝。”
聂雪凝之前就猜测萧南澈应该是秘密扣押了时迁,如今看来自己的猜测不错。
“端妃那边怎么说。”
“端妃娘娘只是吩咐裳侍令好好为您量体裁衣,原话说‘虽一切从简,但妹妹是第一次参加庆典,不能太过随便,失了皇家颜面。”
聂雪凝心里有些犯难,不知端妃是敌是友,但还是往最坏的方向思虑,“端妃如此言行,定是人人称赞其贤良淑德,更加拔高了在后宫的地位,况且特意吩咐裳侍令好好做事,也可能在衣服上动手脚。”
想到这里聂雪凝交待道:“高公公,裳侍令那边你亲自跟一下,不要出纰漏。”
“奴才明白。裳侍令那边安排的都是自己的人。”
聂雪凝再次坚定自己没有看错人,高庆很懂后宫纷争。
“那敬妃呢?”
“这会儿估计在皇上跟前闹吧。”
“啊,那她不会闹到这里来吧?”
“娘娘放心,早前您搬到翠云宫,皇上就下旨任何时候都不许后宫妃嫔来此。”
聂雪凝心里有些纳闷,“早前,难不成是我去北冥寺前叫萧南澈不许有人动我的人,所以他专门下的诏?这兄弟能处啊!”
“高公公,备步辇,本娘娘要去太乾宫当面致谢,哈哈哈哈哈哈哈!再给我准备些吃的,就刚刚你给我的红豆糯米羹吧,反正我也吃不完,直接给他拿去。”
“娘娘,奴才命人再做一份吧。”
“不用,再做一份,心意就不一样了。”
高庆很纳闷,不知道聂雪凝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聂雪凝换了身在自己宫里穿的淡粉色便服,头饰只留了一根木簪,挽了个丸子,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背后。之前青姝说这簪子是金丝楠木做的,很贵重,不过聂雪凝倒看不出什么,只觉得简单方便,比那些金银玉器的簪钗轻便多了。
刚上步撵聂雪凝悄悄问高庆,“敬妃走了吗?别一去正巧跟她撞上。”
“奴才让人探过,敬妃在早些时候就走了。”
聂雪凝点点头,这后宫有个自己的人果然方便,何况这人还是统管后宫的右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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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辇停在太乾宫门前,聂雪凝才发现,这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来这里,门口的太监行礼后,已经进去禀报。
“东西给我,你们先回去,不用管我。”聂雪凝说完端起盘子往里跑,禀报对聂雪凝来说只是个形式,平日随意进出也不会有人阻拦。
聂雪凝快步走进正殿,看到案上的奏折多到快把萧南澈淹没,也不知他是否有注意到自己,于是脚步很轻,把东西放到桌案的一角,默默坐在旁边看着。
没一会儿萧南澈偏头看向聂雪凝,今天的她和往日不太一样,素雅清新宁静,同她的封号一般,安安静静地坐在旁侧。
萧南澈嘴上却不饶人,“今日怎么不聒噪了?”
“我……看你在忙。”聂雪凝突然反应过来萧南澈故意讽刺自己,于是变回往日性子,“你是不是犯贱?非得吵架是不是?”
萧南澈眼睛一抬,一副要发火的样子,“你说朕什么?”
“好啦,快尝尝这个红豆糯米羹,清凉解暑美容养颜,刚做的。”聂雪凝把托盘推到萧南澈面前。
“你做的?”
“我给膳侍令方子让他们做的。”
萧南澈打开盖子看了一眼,“你吃剩的给朕?”
“哎呀,因为太好吃了着急给你尝,没想这些。”聂雪凝摊开手掌,伸到萧南澈面前,“为了碎冰,看我手都弄红了。”
当然,聂雪凝的手是来的路上,故意搓按红的。
萧南澈白了一眼,直接拿起勺子准备吃。
聂雪凝问道:“你不验验毒?”
“毒死朕,对你有何好处?”
“目前看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不会下毒嘿嘿,那你快吃,再不吃就回温了。”
萧南澈吃了两口问道:“这天早就没有暑气,朕要清凉解暑有何用?”
“好吃不就行了!又不是干什么事情都非得有用,再说了天凉了吃冰的才爽!”聂雪凝夺下萧南澈的勺子,把盅抱到自己面前,“不吃算了,逼逼赖赖有完没完。”
萧南澈见聂雪凝赌气的样子有些好笑,但未喜形于色,反倒一本正经起来,“你来找朕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了?你长得好看,我想来看你行不行?”聂雪凝见萧南澈一副看戏的表情,声音软下来,“这不是听说秋分那天你让我一起去,特意来感谢您嘛~”聂雪凝说着舀了一勺羹,凑到萧南澈嘴边。
萧南澈身子往后退了些,神情变得狠戾,“让高庆管住自己的嘴。”
聂雪凝明白萧南澈的意思,没了往常的随性,“放心,高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也知道什么可以跟你讲什么不可以。”
聂雪凝看着眼前成山的奏折,还是有些心疼萧南澈,“这些,都是弹劾我的?”
“嗯。”
“那怎么办?你打算如何解决。”
“听他们的,此行还是换凤阳吧。”
“啊!别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是皇帝不能总被群臣左右。”
萧南澈见聂雪凝紧张的样子嗤鼻一笑,“你都说了朕是皇帝。”萧南澈把手中的折子扔到一边不予理会。
“你故意整我呢,明明知道我想去得要死。”聂雪凝说着又吃了口羹念叨,“你们这儿真不错,红豆皮全给去了,精致!”
萧南澈继续批着奏折没有理会。
聂雪凝拿起盘子,“不理我就走了。”
“回来。”萧南澈依旧没有抬头,“作为补偿,陪朕看完折子。”
“你一个皇帝,全天下都是你的,要什么补偿。”聂雪凝没好气地直接离开,却被萧南澈拉回来。
“诶诶诶,手上端着东西呢。”
萧南澈的脸近在咫尺,聂雪凝心跳加速,有些难为情,脸微微发红。
“好好好,陪陪陪。”聂雪凝往旁边挪,尽量和萧南澈保持距离。
聂雪凝吃完红豆糯米羹,盯着萧南澈的奏折看,折子写得很潦草,几乎一个字都看不懂,无聊至极困意来袭,趴在案上睡着了。
萧南澈唤了几声见聂雪凝没应,拿起手中吃饱朱砂墨的毛笔,开始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