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汉王府。
“妹妹,妹妹…”住在偏房里的彩蝶被噩梦惊醒,随后惊魂未定般坐起来。
只考虑了片刻,立马起床匆匆收拾起来,随后换上夜行衣,拿起剑,打开窗户看看四周无人,准备翻墙出府。
她刚从院墙跳下去,又被吓了一跳——有个抱着剑的人影站在前方。
“小蝶,深更半夜还出来散心啊?”林一的声音传来,瞬间让她安心下来。
“林大哥,我…我梦见我妹妹出事了,我必须得去京城看看!”面对自己爱慕的男人,她不想撒谎,直接道出目的。
林一不由分说拉住了她的手:“跟我回去,你别说去京城,现在你连南安都出不去,知道为何你师父都联系不上你吗?知道外面有多少杀手在找你吗?在我把这些杀手清理完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听着林一那不容拒绝的语气,再感受到手被那只长满茧子却异常温暖安全的大手握着,彩蝶乖巧的跟着林一回到了府里。
但她的感觉并没有错,妹妹彩衣此刻披头散发,面容憔悴,正在刑部大牢接受审讯。
“大人,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帮那什么曾士连串供,更没有与他同谋害死什么越国使者。民女还是那句话,他只是我的一个恩客,犯不上为他而去犯死罪。”彩衣嘴角隐隐有血迹,显然受过刑罚。
叶正英不疾不徐:“彩衣,你先别忙着狡辩,至于曾士连与你是什么关系,他夫人娘家早就知晓,本官自然也是查到了。本官只是好奇,你连私生女都算不上,为何要帮他说谎?”
“大人,既然你查出来了,那不更证明民女与此案无关了吗?我恨不得他这种狼心狗肺之人早下地狱,为何还要帮他说谎呢?”彩衣借力打力。
叶正英也不纠结于此,掏出一张纸摊开在她面前:“你与那诗月共事已久,认得她写的字吧?案发现场找到她写的一句诗,你可曾见过?可曾知道何意?”
“大人说笑了,诗月颇有才名,找她谈诗论词的客人不计其数,写些诗是很正常的,至于民女琴技还凑合,诗词一窍不通,没见过更不知何意。”
“本官命人探查得知,你是西南人氏,幼时曾在西南岭南一带流浪,后来拜师学艺,技艺有成才来到京城对吧?”
“是的大人,可这都十多二十年的事了,与本案毫无…”
“你承认就好,先别忙着狡辩。既然你在岭南学过艺,那想必乐曲彩云追月定是非常熟悉了,而本官调查过满庭芳内人员和你的一些常客,都说你最擅长的就是彩月追月一曲。”
叶正英一边分析,一边又指着纸上两句诗:“而这句‘时无云追月’隐去一个彩字,‘百里皆霜白’一句中,百去掉白就是一,这两句诗分明意有所指,按谐音就是你——彩衣!”
“大人,您这有点牵强附会了,再说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诗月嫉妒我平时客人比她多,故意陷害于我…”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这纸上洒了不少的烈酒,分明是故意洒上去的,而这烈酒正是你所送去的,是也不是?”
“大人,冤枉啊,民女从来没有送过…”
“哼,此酒乃成王府酒坊产出,满庭芳嫌其价贵并无采购使用,当日越国三皇子一行也未带酒,本官命人走访调查,整个满庭芳当日在场之人中,只有你于五日前曾经购买过此酒!”
“大人,这只是民女买来自己饮用的,况且这些都是您的猜测,一切您问过那曾士连不就明白了吗?我想他死,他也巴不得我人间蒸发好掩盖他当年做下的丑事,我们何必串供呢?”
“哼,你以为全都是本官胡乱猜测、信口开河?不妨告诉你,曾士连已经全部招供!”
彩衣闻言如遭雷击,瞬间瘫倒在地。
另外一边,左都御史胡政此时一副惋惜的语气对大牢中的曾士连道:“曾大人,按你的供词,虽然本案你不是主谋也不是凶手,但为凶手作伪证也是大罪,官你是当不下去了,希望以后好好当一个老百姓吧。”
曾士连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翌日,早朝之上,左都御史胡政向梁帝奏明案情真相:
“启奏陛下,那彩衣乃曾士连二十多年前与一青楼妓女私定终身所生,在满庭芳嫉妒诗月已久,当日因诗月接待越国三皇子一行,她故意送去烈酒灌醉几人,然后用坚冰所制的冰刃刺死阮绵,用匕首刺伤三皇子及其随从,将匕首塞到昏迷的诗月手里嫁祸于她,事后曾士连假装撞门为其做伪证…”
随着胡政道明真相,满朝哗然,纷纷谴责起行为卑劣的曾士连。
梁帝面无表情,询问了一下越国三皇子阮晓的意见。
阮晓出人意料的没有过多追究,只求尽快处置凶手。
随后梁帝点头,刑部尚书林明当朝宣判:
乐伎彩衣,乃本案主谋、凶手,罪大恶极,于明日验明正身,在京城闹市斩首示众;
户部侍郎曾士连,品行不端,更是为凶犯作伪证,杖八十,革去一切职务,流放西境为戍奴。
让梁帝和满朝文武寝食难安的刺杀案终于告破,下朝后百官纷纷前来向主理案件的三位官员道贺,他们按时破案定会受到陛下嘉奖。
与众官员周旋一番之后,三人来到外面,胡政春风得意,笑呵呵道:“林大人,叶大人,辛苦两位了,尤其是叶大人,心思缜密,不仅道破了诗句的秘密,还发现了真正的凶器和那曾士连的小伎俩,功劳最高,本官这么说林大人没意见吧?”
“胡大人哪里话?叶大人此次算是救我二人于水火之中了,走走走,本官请胡大人和叶大人一起吃杯酒去,庆贺庆贺!”
叶正英却还是如同没破案时一样,眉头紧锁:“两位大人谬赞了,那诗谜、冰刃和撞门都不是下官想出来的,而是汉王世子指点!”
在两人震惊之时,叶正英又道:“而且下官觉得,此案后面有些过于顺利,曾士连前后态度判若两人,那彩衣最后更是一心求死,其中定有蹊跷!”
“哎管它什么蹊跷呢,两人都已签字画押,也已经宣判,我等差事已了,走走走,吃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