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里已经是午后时分,老管家第一时间过来告诉萧玉,他让找的人已经到齐了。
萧玉让何忠把王府账房带到他房间,然后去把那些孩子安排到一个大点的屋子里,找些桌椅和纸笔。
他小声跟林一吩咐了些事情,随后自己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何忠就带了一个穿着儒士长袍的中年人过来了。
中年人进来看见萧玉,立马跪下行礼:“拜见世子殿下!小人王长明,忝为王府账房。”
何忠先前给萧玉介绍过,这王长明年轻时科考失利又逢家里遭难,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被回城路过的汉王所救,念其在算术一道上有点天赋,就留在糖铺里做账房,一步一步做到王府的总账房。
萧玉吩咐何忠去找林一安排那些孩子的事情,随后对王长明说:“先生所做的账目井井有条,这些年有劳了。”
王长明连连叩首:“当不得先生,当不得先生啊殿下。”
萧玉过去扶起他道:“我说当得就当得,不必纠结于此了,我让你来是有事情让你做。”
随后来到桌前,摊开王长明做的账本,在纸上写写画画。
王长明看不懂世子写的什么东西,只能在一旁干等着。
半个时辰后,萧玉停下笔,看着王长明认真说道:“从你当上王府账房开始,所经手的账目何止万条,银钱何止百万,我刚才随便挑了一些账目,粗略核算下来你也仅仅就差了几两几钱的零头,所以我那句先生你当之无愧。”
王长明心头剧震,倒不是因为世子称呼他为先生,而是世子刚才核算的那些账目,就算是自己也得算上一天一夜,而世子仅仅用了半个时辰不到!
萧玉看出他的震惊,笑着对他说:“我刚才用的叫复式记账法,我可以教你,之所以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你学会了可以帮不少忙,你可有什么认识的懂算账的人?如果信得过的话可以叫过来。”
王长明有些不好意思:“小人在外办了个私学,教那些科考无望的孩子学些算术,以后好谋个差事。世子我这也是没办法混口饭吃…”
萧玉摆了摆手:“不怪你,王府的处境都知道。你那些学生为人如何?”
王长明打包票道:“殿下放心,心术不正的人我是不会教的。”
萧玉看王长明做人做事都很磊落,便让他回去带几个成熟稳重的学生过来,又交代下人等王长明回来直接带来见他。
在等候王长明带人回来的时候,下人来报说贾有钱求见。
等下人把他带过来后,萧玉问他:“不是说回头让何管家去找你商量吗?你过来干嘛?”
贾有钱笑呵呵道:“为世子效劳我当然得亲力亲为,哪能劳烦您派人过去呢。”
萧玉见贾胖子会来事,一想何忠在忙那些孩子的事,就亲自跟他交代了一些细节。
刚交代完准备让贾有钱回去的时候,下人带着王长明和他的五个学生过来了。
王长明对萧玉行过礼后,又对着贾有钱拱了拱手:“贾老板,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你。”
没等贾有钱说话,萧玉诧异道:“怎么,你们认识?”
王长明笑道:“回殿下,贾老板可是账房高手,人送外号金算盘,连官府有时候核算账目需要帮忙的时候第一个请的就是他。”
贾有钱连忙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王先生才是高人,与你共事过几次学到不少东西。”
萧玉心想没看出来这贾胖子还有这种本事,不如顺便也给他点震撼,以后说不定他会帮上更多忙。
于是他制止了两人的商业互吹,把他们一起叫进了书房。
让下人守好门后,萧玉开口道:“我也不卖关子了,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教你们一种新式记账法。”
停顿一下,他语气严肃道:“这种方法可以让交易来往一目了然,让人很容易掌握自己买卖的状况,还可以轻易找出以前的假账,所以事关重大,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贾老板,你是见识过林一手段的,你考虑下,如果你觉得担不起干系,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然后又对那五个学生说:“你们先生应该告知过我的身份了,我这次教的东西,如果你们学会了,不敢保证你们大富大贵,但将来做个富家翁绝对没问题。同样的,你们要保证不泄露出去,先考虑考虑,觉得承担不起后果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片刻后,几人相继向萧玉表示已经考虑好了,没有退出的。
萧玉很满意,示意他们都到桌前,然后开始给他们讲起了复式记账法。
他拿出一本陈年旧账,解释起复式记账法的有关名词,然后对着条目一个一个列出来,再教他们相关的计算原则。
贾有钱起初毫不在意,认为世子不到弱冠之龄,能懂什么算账?还能比得上自己浸淫其中几十年的经验?
可随着萧玉的讲解,他越来越震惊,王长明也一样,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多,所以才知道其中的奥妙。
萧玉讲了一个时辰,找来几本废弃的账,给他们布置现场作业。
他们做完之后,萧玉挨个检查了一遍。
贾有钱不愧几十年的商场老手,又擅长算账,上手很快,只有少许瑕疵;
王长明也不遑多让,毕竟有多年的账房经验,只不过欠缺一点商场经验,对借贷双方的一些名词还不熟练;
那五个学生就差得有点远了,不过他们年纪尚小,最大的才跟萧玉相当,努力学习还是很有前途的。
萧玉想了想,让这五个学生回家说一声,明天搬到王府来住,自己可以随时教导他们。
同时让贾有钱给王长明安排一个住的地方,俩人正好可以互相探讨一下刚学的东西,顺便明天一起去宴席帮忙。
几人告退之后,萧玉去了林一那里——之前让林一去教那些孩子阿拉伯数字和计数了。
到了一看,林一在悠闲的喝茶,那些孩子在写着数字。
他把林一叫出来,问怎么回事。
林一说道:“老管家说这群孩子都是城东庄子里找来的,因为庄里有人不收束脩教孩子们读书,来这的孩子都是里面比较上进的,识字识数,很好教。”
萧玉抽查了几个,写了几个千万以内的数让换成阿拉伯计数,都完成的很好。
他很满意,把之前在城里买的糖块给他们分了些,叮嘱他们回去不要跟别人说今天学到的东西,然后明天再过来。
另一边回到家的贾有钱带着王长明进了书房,一个时辰之后他黑着脸出来对管家说:“找人去把雅香阁和墨香居的管事账房带过来…不,绑过来!”
随后又吩咐一个心腹道:“去弄一桌上好的酒席给汉王府送过去,记住别多看别多问。”
回到书房,他对王长明感慨道:“世子殿下真乃神人也,这种记账方法闻所未闻,妙用无穷,我这一下就抓出几个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