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等他想明白,身边人的呼吸已经平稳绵长,显然是沉入了梦乡。
商少衡觉得很有意思,毕竟能在他身边安然而眠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他盯着姜茸沉静的睡颜好几秒,而后慢吞吞的躺平,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不久之前听到的故事。
原来小孩子睡觉之前听到童话故事是这样的感觉,虽然姜茸讲的是暗黑版本,但这种感觉……算不上坏。
第二天生物钟让商少衡准时醒来,他翻了个身,看见姜茸蜷缩成一团,像是某种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被子被她自己蹬开了,此刻在睡梦中冷的发抖。
商少衡:“。”
他坐起身,道:“姜茸。”
姜茸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含糊道:“别吵……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今天的训练我不去了,你帮我跟老师说一声……”
商少衡一顿:“谁是你老师?”
姜茸没再回答。
她脸颊通红,额头上也有冷汗,一看就知道发烧了,商少衡下床找了耳温枪,给她测了一下,果然烧到了三十九点六。
“啧。”商少衡放下耳温枪,拍了拍姜茸的脸颊:“起来,去看医生。”
姜茸意识其实不太清醒,但听见人叫她起来,她还是坐起来了,但因为浑身无力,刚下床就踉跄了一步,扑进商少衡怀里。
商少衡稳稳接住人,垂眸看着她:“姜茸?”
姜茸没反应,应该是烧迷糊了。
商少衡伸手,捏了把她的脸颊,柔柔嫩嫩手感挺好,于是又捏了一把,“姜茸?”
姜茸还是没反应。
商少衡把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拿出卫星电话给医务室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就有军医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可怜快六十岁的老头儿累的呼哧带喘,到了门口就哐哐哐疯狂敲门:“听说是要出人命了?病人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商少衡让开身体,让医生进来,道:“床上。”
老医生连忙到了床边紧急诊治一番,最后确定病人为发烧。
且发烧也没有到有性命危险的四十度往上。
他疑心自己的温度计出了问题,量了三次,才确定这小姑娘确确实实只是发烧,而不是受了什么致命伤也不是突发了什么恶疾。
老医生:“……”
“我给她打了退烧针。”老医生说:“应该就是昼夜温差大,昨晚着了凉,要注意保暖,过几个小时烧就能退下去,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去当地的医院再看看。”
商少衡嗯了声,迟疑了一下,问:“应该不会把脑子烧坏吧?”
“……”老医生哭笑不得:“你盼她点好吧,烧不坏脑子的。”
他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姜茸生病之后,那种绵里藏针的攻击性倒是收敛了起来,乖顺的躺在床上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这时候才像个普普通通的十九岁小姑娘。
商少衡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径直起身去吃了早饭,等回来的时候就有人来通知说可以出发了。
今天考生大部队都要离开基地,商少衡在燕城也有事,留姜茸一个人在这里未免有些麻烦,犹豫了瞬,商少衡找了张大毯子把姜茸裹住,叫了聂羲来给他拎行李。
聂羲来时骂骂咧咧:“商少衡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佣人!你到底把国安第七局的正处长当成什么啊?!”
他后面的辱骂在看见床上的人后戛然而止。
聂羲看看商少衡,又看看姜茸,神情复杂的道:“我昨天走之前不是叮嘱你,不要太过分吗?你看人小姑娘这会儿都爬不起来了。”
商少衡完全懒得去想他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把姜茸抱起来,言简意赅道:“走了。”
聂羲跟在他身后拎着两个行李箱,满脸不爽。
学生们已经在训练场集合了,有专车送他们去机场,商少衡自己的车是开了进来的,他将人放在了后座,刚准备去副驾驶坐着,就见邬行意施施然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道:“蹭车。”
聂羲坐在驾驶座上,怨气冲天:“开车。”
商少衡轻啧一声,只好返回后座,让姜茸枕在自己腿上。
邬行意透过车内镜看了后座一眼,道:“战场输赢是常事,你为了一场考试,把人弄死了?”
聂羲道:“不止呢,我看他的样子还要虐尸,惨无人道,惨无人道啊!”
邬行意蹙眉:“我不是很赞同你这种行为。”
聂羲摇头晃脑:“我也不赞同。太过分了!这种行为必须谴责!”
商少衡推开想要扒拉他衣服的手,冷冷道:“二位应该知道我把你们踹下车甚至花不到一分钟。”
聂羲立刻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绝对不再瞎逼逼。
邬行意问:“她怎么了?”
“感冒发烧,有点意识不清。”商少衡再次推开姜茸的手,眉头皱的很紧:“生病了怎么这么粘人。”
“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聂羲轻哼一声:“我看人家小姜同志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算是发烧也别有风韵,正常人应该把人家搂在怀里细心哄慰,哪像你,恨不得把她丢出十万八千里。”
“既然讨厌,为什么又要带着?”邬行意不解。
姜茸的手再度蹭了过来,非要抓着他一根手指睡才甘心,商少衡懒得再反抗,任由她握着。
她睡着的样子其实很乖巧,脸颊上的软肉被压的嘟出来一点,更显得年纪小,很难将她和那个在考场里计谋诡谲的99号联系起来。
良久,商少衡才淡声回答邬行意的问题:“她还欠着我的债,当然不能不管。”
……
姜茸醒来时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她懵了一会儿,一抬头,就对上了商少衡微垂的双眸。
他手里拿着本书,骨节修长而匀称,天光从飞机舷窗落进来,给他深邃的五官线条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如临风玉树,浴雪松柏。
姜茸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正躺在商少衡的腿上。
见她醒了,商少衡语气淡淡:“还要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