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回家的时候，单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你相信人的情绪会突然消失吗？”单羽不确定单鸣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选择迂回。
或许是无法理解单羽的话，单鸣一时完全没有回应。
“就是像机器人一样，能思考，却没有情绪。”单羽解释。
单鸣反应过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这种事也不奇怪。”
“我现在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单鸣就走到单羽面前，一脸紧张地抓住她两侧的手臂，“你说什么？”
“刚才跟你说完，回到房间跟朋友聊天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情绪逐渐消失了。”
“其他的呢？”单鸣着急地似乎想在严实的冬装之下看穿单羽的身体状况。
“爸，你别紧张。”单羽语气平缓：“我没有其他的反应。”
“不行，现在，太晚了，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医院检查。”
“好。”单鸣停下来看着自己的表情明显有很多疑问，“爸，你问。”
松开手，单鸣盯着单羽停顿了一会儿，问到：“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瞒着我？”
“嗯。”单羽就事论事：“我在谈恋爱。”
“下午和刚才都是跟他在一起？”
“嗯。”
“你刚才出去找他是为了这件事吗？”
“是。”
“出现问题，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单鸣的表情似乎有一点委屈。
“聊天发现的时候，他说来找我，我也就去找他了。”单羽突然好奇，如果这件事是自己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会选择先告诉单鸣，还是陆行。
“下次发生什么事，能不能让爸爸做第一个知道的人？”
单鸣期待的眼神太过明显，单羽却没给他想要的答案，保持了沉默。
“你就不能给我来个善意的谎言？”还没等单羽回答，他又接着自说自话：“你不会是因为现在没有情绪，所以连善意这个想法也没有了吧？”
“我是没有谎言这个想法。”单羽知道单鸣也只是说说，毕竟“不要说谎”这件事是很多事上单鸣对自己唯一的要求。
“也是。”单鸣笑了，“我的话你还是听进去了。”
单羽点头，“我记得。”
“那你能不能听我的，把你们俩在一起这件事往后放一放？”
单鸣这千回百转的脑回路没起作用，单羽思考的时间都省略：“不行。”
“好吧。”单鸣似乎放弃了挣扎，叹了口气：“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还很坚定，挺好的。”
单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点头。
“你没有骗我，我很高兴。”单鸣轻轻拍了拍单羽的肩膀说：“早点睡，明天要早起。”
“好。”
对于“感觉不到情绪是什么病”的搜索结果，答案大多指向精神问题，在备忘录中汇总好结果，单羽一夜好眠。
医院的各项指标检查没有异常，单鸣驾车带单羽离开，“身体没事就好。”
单羽在副驾驶给陆行汇报完检查一切正常的消息，“嗯，可以放心了。”
“单羽，爸爸知道你现在的学习不用担心，但谈恋爱是不是太草率了？”等红灯的间隙，单鸣还是开口跟单羽聊起了这件事，“你可能因为某一个瞬间喜欢上他，这很正常，但是头脑一热、立刻就在一起，是不明智的。”
“我只是不想错过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单羽其实也有想过两人在一起的进度是不是拉得太快，后来想想既然两人当下两情相悦，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机会本身就是一种试炼，真正属于你的人不会错过。”
“当你想测试一块玻璃的硬度时，这块玻璃是注定会碎的，这样的试炼也不能让我拥有真正属于我的人。”
“试炼可以适可而止，但是没有受过试炼的结果总是脆弱的。”
“我们可以用在一起的时间来巩固这份结果。”单羽坐姿端正，“我不会分手的。”
“一个月。你们彼此冷静一个月，如果这份心情还是没变，我就同意你们在一起。”单鸣似乎早就料到单羽的回答，提出的建议完全没有耗费时间。
“还有其他的选项吗？”虽然现在说“我喜欢陆行”没有情绪，但是她记得喜欢陆行这件事。
“就这么喜欢他？”单鸣转过头问单羽。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单羽脑海瞬间排列出无数条和陆行相处的点点滴滴。
单鸣停顿了一下，“如果有另外一个比他更好的人，你会喜欢他吗？”
“不会。”单羽的回答快速而坚决。
“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就这么简单？”
“嗯。”
“笑容。”单鸣重复着，“这么儿戏的理由，也值得浪费高中这么宝贵的时间？”
“我可以保证……”
单羽的话还没说完，单鸣就直接打断了她：“你不会以为考了一次第一名，就觉得能保证以后都是第一名了吧？”
单羽望着单鸣注意前方车辆、专心致志的侧脸，这般冰冷的语气，似乎是在表达对自己不听话的不满，“我会努力。”
单鸣轻哼了一声，“算了，身体上没有问题的话，我带你去梁锦那里看看。”
“好。”梁锦是单羽之前的心理医生，高中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因为跟不上班级的进度，单羽因为成绩焦虑总是惩罚自己的习惯被妈妈带去他那里治疗了一段时间。
在梁锦的工作室楼下停好车，单鸣没有着急下车：“单羽，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单羽点头，“我知道，谢谢爸爸。”
“嗯，那你去吧，我去找你王叔有点事。”
“好。”单羽解开安全带，挥着手看着单鸣掉头离开。
听完单羽的描述，梁锦确认是突然出现的症状后给她做了一系列的问卷。
看到问卷结果的梁锦眉头紧锁：“我跟你爸先商量一下，确认之后我们再继续。”
“好，谢谢梁医生。”单羽下楼打电话问单鸣要不要等他，电话那头的单鸣的声音明显比正常通话的时候要小，“我还需要点时间，你自己先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