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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醉酒(1 / 1)


许译一走,刚刚还吓得跟耗子似的官员,现在却扔了手里的酒盏。

“成何体统,他竟然对朝廷官员用私刑!”

“是啊,莫不是以为这天下是他许译的吗?”

一旁的老头一面露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一面附和道。

旁边一位稍年轻的人也用力拍了拍桌子愤恨道:“有他在一日,这天下就不宁一日,偏陛下给他那么大的权利!”

周以白静静地听着这些,没有作声,他们若真有本事刚刚就该指着许译的鼻子骂,而不是在背后义愤填膺。

这场宴会也就不欢而散了,周以白一刻不停地往家赶。

他本想一进屋就看见江浅,可今日的西苑着实热闹,他爹安排了十几个下人来,他刚踏入西苑就有几个婆子上来请安。

其中一个婆子饶有气势的吩咐别人:“二公子回来了,赶快去准备热水和换洗衣裳。”

“还有厨房温着的菜可以上了。”

“再去沏一壶茶来!”她有条不紊的吩咐着。

一堆人围着他伺候,他眉眼间透露出厌烦,他不喜欢别人碰他,他眉头一皱让那些退下!

又问道:“夫人呢?”

那婆子万万没想到他回来首先问夫人在哪里,说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要是问她们书房窗口下摆的什么毛笔她们都知道,可是她们唯独不知道夫人去哪里了。

一堆人都心虚的低下了头,人堆儿里,翠微轻声道:“夫人带着萧娘子出去玩儿了。”

她这么一说,那堆殷勤的丫鬟才松了口气,而为首的婆子却变了脸色:“你这丫头怎么当差的,夫人出去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若是出了事儿你担得起责任吗?果然是没规矩惯了,一会儿自去领罚。”

说罢她又转过身恭恭敬敬的朝周以白行礼:“公子,奴婢们都是侯爷调过来的,有些规矩该教的就得教,像夫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应该受家法,咱们侯府就没出过这么没规矩的人,奴婢是府上老人了,这事儿不如交给奴婢。”

周以白握紧了袖子里的手,他记得江浅说过的话,说她受了很多委屈,可若她是这样不听话的话,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他不想她一会儿又不见了,他没有这个闲心来等她,周以白心里酝酿着怒意,他思虑片刻,就答应了那个婆子。

而翠微也被小厮拉下去领罚了,婆子见周以白答应了便又道:“公子放心好了,这府里还没有奴婢教不好的人,到时候定能教得夫人体贴入微,温柔可心。”

“真的?”周以白不禁问道,要是真能如此,他倒是怕自己整日沉溺在温柔乡里,他嘴角扬了扬,即便她会受些苦,那也只是一时的,他知道这些老妪的厉害,当年娘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最后在爹身边也跟个兔子似的乖顺。

老婆子见周以白动容,不免在心里高兴起来,她肯定地冲周以白点了点头。

这时看门的侍卫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他先是朝周以白行了礼,再艰难道:“公子,谪仙居的人来了。”

“那是什么地方?”周以白刚出来不久,没听过那地方。

一旁的婆子解释道:“是徐州城里有名的戏馆儿,里面的伶人是个顶个的好看,像天上谪仙,所以才取名谪仙居。”

周以白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估摸着是府上要请来唱戏吧,结果侍卫下面的话,让他差点控制不住拔刀砍人。

“还…还把夫人和萧娘子送回来了,她们喝醉了酒,现在…现在正在侯府门口唱戏呢!都这个时候,估计侯爷都歇下了……您看……”

侍卫还没说完,周以白就冲了出去,他心里那团火是彻底压不住了,这江浅也真有本事,能变着法的惹祸。

跟他一起冲到门口的,还有周以鹤,他本来是已经歇下了,可他想来看看萧月柔那样端庄的人喝多了是什么样。

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黑着脸的弟弟,他这个弟弟该是个文弱书生的,可没想到生起气来,倒是一身的肃杀之气。

不过现在更让人头疼的是门口那两个人。

江浅唱着歌,一边拍手一边笑,而萧月柔竟然在跳舞,不同于她往日的拘谨,她现在自由洒脱的像一只精灵。

周以鹤都不知道她如此擅舞,而一旁的聒噪的江浅就有些煞风景了,她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

“哟哟哟!made in a!”江浅一边跳一边念着,她站都站不稳了。

却还围着萧月柔转圈圈,这一刻周以白的怒意达到了顶峰。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江浅,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江浅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石头,撞得她脸疼。

“谁呀?谁扔石头?”她捂着脸喊道,周以白把她禁锢在怀里冷声道:“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江浅动也动不了,便努力睁开了眼睛,她那湿润的眼底像今天宴席上的小鹿,周以白喉结微动,把她抱得更紧了。

江浅看着周以白的脸笑了起来,她不但笑了,还伸出手捧住了那张好看的脸,迷糊道:“这…是我家元祈啊!我家解元!”

那张脸摸起来很舒服,她忍不住揉了揉,这一揉,周以白心底的怒气消了大半,他还是嗔怪道:“谁家夫人像你这样,成天没个正形,真该好好让你学规矩……”

江浅头晕得很,她不想听人唠叨,她勾着周以白的脖子往下,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然后把头埋在他怀里:“别说我了,我难受…脑袋要炸了……”

周以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他愣了好半晌,不知道是不是江浅靠他太近了,还是怎么着,他现在脸烫得很。

“你…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喝了酒就会主动了?”他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彻底没了脾气。

他微微府身,把江浅打横抱了起来,这时候江浅挣扎起来:“萧姐姐…萧姐姐呢?我的萧姐姐。”

萧月柔被周以鹤拉着,她听到江浅的呼唤也挣扎起来,朝着呼声奔去,周以鹤不得不从背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

他们许久没有这么抱过了,萧月柔的挣扎渐弱,最后她瘫倒在周以鹤怀里。

兄弟两人就抱着各自的人,回了各自的院子。

西苑里,管事婆子见周以白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她不停咋舌:“这这这……实在没有规矩,应当将人泼形容,拉到祠堂去罚……”

她话还没说完,周以白就孟然停住了脚步,他抱着江浅的手紧了几分,倏尔冷声道:“在西苑做事,主子为尊,她是我夫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罚,这就是你说的教规矩?”

婆子立马把身子佝偻起来:“是奴婢,是奴婢逾矩了,只是夫人这样实在没个管家样子……”

婆子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她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他现在只要他怀里那金疙瘩。

她现在额头上冷汗直冒,方才这二公子还说要她教规矩,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变卦了。

周以白没再搭理婆子,直接把江浅抱回了屋。

要把她放床上的时候,她死死抱着周以白的脖子不撒手,嘴里也嘀咕个不停:“买衣服……萧姐姐说……要给我买衣服。”

周以白把江浅抱到腿上,听着她的醉话也高兴,江浅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没有好看衣裳……呜呜呜……我没银子买……”

周以白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是喜欢好看衣裳吗?周以白对吃穿从来没有在意过,他没想到江浅会在意。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难的,银子他有的是,衣裳她要多少有多少,周以白温柔的看着江浅:“你听话,咱们明天就去买衣裳。”

这一安慰就更不得了,江浅哭得更大声了:“还有首饰,我也没有呜呜呜呜……嫁给你,我什么都没有,我太惨了!”

周以白这下忍不住了,即便知道她喝醉了,在说醉话,他也不甘心道:“你不是解元夫人了吗?我以后再让你当状元夫人好不好!”

江浅立马变脸了,她摇了摇头,捧着周以白的脸道:“元祈……你不要为了我委屈自己……你快来就好。”

说罢,她的脑袋就砸到了周以白肩膀上,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周以白粲然一笑:“快乐吗?我不会,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此我这一生才不算凄惨。”

话说至此,他也把头埋在江浅肩膀上,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他在害怕,他害怕失去她。

东苑里,萧月柔不要周以鹤搀扶,她自己踉踉跄跄的走着,她现在已经清醒了几分,清醒过来,她一点也不后悔今天的放肆。

循规蹈矩这么多年,她总算知道正真活一回是什么滋味儿了。她总算为自己活了一次。

周以鹤在后面护着她,要放在往常他早就开始厉声责备了,因为他是长子,这府里的规矩就是不得违背。

可今日他突然觉得,偶尔跳出规矩的框架,也算有趣。

萧月柔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周以鹤也跟着停了下来,前面的人瘦瘦小小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倒。

花园里的梅花开了,晚风裹挟着幽香袭来。

“我常常想着我的孩子会如何长大。”萧月柔无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周以鹤怔住了,他背在身后的手都在轻微颤抖,萧月柔依旧背对着他:“我想他活泼些好,像浅浅那样挺好,我甚至还想过他周岁时会抓什么东西。”

“他会不会喜欢读书,还是很贪玩儿,要你拿着棍棒教他,也可能他不像你这样聪明,也不似我刻苦,还有可能他会一生平庸,这样也好……我也会爱他”

这些话像一根一根的刺,扎在周以鹤心坎上,他早明白这个孩子不会出生,所以根本没想过这些,他没料到萧月柔会想这么多。

晶莹的泪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我想看看他第一次走路样子,第一次拿起书本写字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逃学……”

“够了!”周以鹤觉得快喘不过气了,萧月柔说的这些,正一点一点将他击溃。

萧月柔转过身来,已经泪流满面,她望着周以鹤:“你从不曾喜欢过我吧!”

这一次她终于有勇气正视这个问题了,她的年少绮梦,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周以鹤此时无比慌乱,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身边最温顺的兔子,逼成这样。

默默了许久,他才道:“你只是淮阴侯的妾,所求是不是太多了,你…你少跟江浅厮混在一起。”

他话是这样说,可这一刻萧月柔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自己的一步棋而已。

可是作为执琪的人,看见棋子这样哭诉,他竟然也痛心。

放在平常,她那双眼里是道不尽的柔情,如今里面只有绝望与悲戚。

周以鹤缓和道:“好了,今日你累了,早点休息,以后不准去西苑。”

说着他去拉萧月柔,却被她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我不是今天累了,我早就累了,以后……世子若是嫌弃我,便让我走吧!”

“你醉了!”周以鹤不敢信萧月柔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这是在挑衅自己吗?

两个人在寒风中对峙,终是萧月柔先离开了,他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他才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旁边的小厮叫他,他也听不见了,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爱了他很多年的人,竟然也想着离开他了。

他茫然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小厮见他这样便劝道:“世子不必挂怀,萧娘子是一时想不通罢了,不如这些日子您好好宠幸程娘子,这样一来她就能回心转意了。”

“对!对!女人嘛,总是爱嫉妒的,我就去找程遇安,看她能与我硬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她会来哭着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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