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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放榜(1 / 1)


“你…难道一直会说话吗?”江浅将心底的猜测脱口而出。

周以白根本不管她的质问,依然一字一句地重复自己的话:“你是不是想嫁给许译?”

“没有!”江浅果断地回答:“那你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周以白揪在一起的心,终于缓解开了,她没有想嫁给许译,那为什么要不想做他的妻子?为什么要休书?

江浅趁他愣神的劲儿,她火速把自己衣服拢了起来,想推开周以白,却发现他纹丝不动。

而压在她身上的周以白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出没有之后,他就瞬间不生气了,甚至还因为自己把她欺负成这样,内心愧疚。

身体里所有横冲直撞的戾气,都被一层绵软包裹住了,他现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吗?他不想,他就想赖在她身上,不起来继续下去,肯定会吓着她,她会更讨厌自己。

在进退维谷之际,他倒在了她身上,把脸埋在她肩膀上,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江浅感觉到肩膀上濡湿的热气,她现在像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受伤害的是她,结果这人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她挪动着身子,把周以白推开了,耐着性子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怎么突然间会说话的?”

周以白趴在她旁边,脸埋在被子里,一只手依然拽着她的胳膊。

他低沉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还不是你说要休妻,我以为你想嫁给许译,我以为你讨厌我。”

周以白将脸从被子里抬了起来,偷偷看江浅:“你为什么想要我休妻?”

江浅吐了一口气:“我就是不想一辈子伺候别人,我有手有脚的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受气。”

她越说越气愤:“你说说我嫁给你之后,动不动就跪祠堂,这双腿就要废了,我可吃不了这苦。”

周以白心里越来越愧疚:“我不要你伺候我,我以后不让你受苦了行不行?”

他撑起身子,拉了被子给江浅盖上,又小心翼翼地伸手给她擦眼泪。

江浅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又散开了些,周以白连忙抬手给她拉好。

江浅盯着周以白:“你为什么会说话了?之前是不是骗我?”

周以白也坐了起来,他看着江浅的眼睛:“我没骗你,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我就不想说话了,后面也就开不了口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说话了。”

江浅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她当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不过这侯府她是一点呆不下去了,这些人她攻略不了一点。

把江琅救出来之后她就走,周以白一点点挪动着手,直到牵着她的手:“那你不要讨厌我行不行?”

此刻江浅已经累极,她躺倒在床上,眼见着是出不去这个门了:“不讨厌你,我累了睡觉了。”

“好!”周以白也跟着躺下,脑袋差点就贴江浅脸上了。

江浅翻了个身:“离我远点,热。”

“哦!”周以白嘴上乖乖答应,动了动身子,却一点儿也没挪动,依然贴在江浅身后。

江浅紧咬后槽牙忍住怒火,她今天算是见证了周以白的力量,她不能再次惹怒他,甚至在离开这地方之前,她都要对他逆来顺受,这人阴晴不定,极其危险。

江浅疲惫地合上了眼,此时她身后贴着的人正小心翼翼地玩着她的头发,还时不时拿到鼻尖嗅闻。

次日清晨,扶星悠哉悠哉地在手里转着钥匙来开门,本以为可以看见江浅的尸体了。

映入眼帘的一幕,却是周以白神色温柔地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江浅,并且他还觉得扶星开门的声音有点大了。

他瞪了一眼扶星,又仔细地给江浅掖了掖被子,才起身出来。

扶星悠哉的心情一扫而空:“你应该杀了她!”

周以白抬手摸了摸肩膀上微痛的伤口,淡淡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你应该知道的。”

扶星听见他说话,被惊得后退几步,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得而知,可他不仅没有杀那女人,还开口说话了,像是大罗神仙显灵了一样。

周以白不停地抚摸那处伤口,看着庭院里她栽的花,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柴房里,翠微倚着柴火剁睡了一晚上,这脖子那处本来就受了重创,如今是动都动不了,她早看那个扶星不顺眼了,除了敲晕她还是敲晕她。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提起柴火旁边的砍刀,对着门锁就是一阵狂砍,小姐身边只有她了,她要保护小姐才行。

门锁没几下就被劈开了,她提着刀跑去院子里,把站在院子里的扶星吓了一跳,周以白皱起了眉头,示意扶星去解决。

翠微恶狠狠地朝扶星奔去,提起刀就朝着他劈去:“你这杀千刀的东西,姑奶奶我劈死你。”

扶星一个转身避开了砍刀,几下就绕到她身后,一个手刀下去,翠微又两眼一闭,人事不省。

“真是麻烦,要不直接杀了吧!”扶星掐着翠微的脖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对准了翠微的心窝,扬手就要刺进去。

一旁的周以白拽住了他的手:“杀她一个又会生出多少事,留着吧。”

扶星想想也是,他收了刀,扛起翠微又把她丢柴房去了。

尖锐的柴垛子刺得翠微的后背生疼,听见柴房门落锁,她才敢把眼睛睁开,其实刚刚扶星劈她的时候,她稍微侧了一下身子,没有劈中要害,她一个女子自然打不过男子,只是想知道他们想对自己小姐做什么勾当。

她捂着心口,坐了起来,他们想杀人,他们两个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他们想杀了她还有她家小姐。

翠微脑子转得飞快,她觉得是小姐发现了什么秘密,还有那个病秧子姑爷怎么会说话了。

而这时房间里的江浅也醒了,她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也不知道翠微今天为什么不在,不过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要去江家告诉江三老爷,自己能救江琅了。

她火速穿好衣裳,又洗漱一番,这时周以白端着早饭进来了,他看江浅风风火火的,就知道她又要出去。

“先吃饭吧!”周以白朗声道。

他把一盅燕窝放到江浅面前,江浅挑了挑眉:“什么时候我早膳都吃得起燕窝了。”

她又看了看门外:“翠微怎么不见了,她没去厨房端粥吗?”

其实江浅是有点不敢吃周以白端来的东西。

周以白搅弄着燕窝,用勺子舀了一点尝了尝:“不烫了,你快吃吧!”

江浅这才接过来,三两下就喝了,然后准备出门,周以白一把拽住了她:“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要去哪里?”

江浅用力地把手挣脱:“我去一趟江家,很快回来。”

周以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好在她没有对自己撒谎,他放江浅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希望她对他永远坦诚,作为他的家人,作为他的妻子。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侯府上上下下的人已经准备起来了,就等着谁家举子上榜,带着礼品上门恭贺了。

花厅里,淮阴侯泯了一口茶:“那些礼不可贵重,雅致便好,免得别人说我淮阴侯府俗气。”

侯夫人拿着礼单给淮阴侯过目:“自然是风雅些的好,准备了几条玉芙蓉的墨,还有几盏上好的砚台,还有些名家书画……”

淮阴侯点了点头,这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回来了,他不停地擦着头上的汗,脸上的惊恐就像白日见鬼一般:“侯爷,秋榜贴…贴出来了,报喜的门丁也往咱们这边来了。”

淮阴侯微微皱眉,又疏解开来:“咱们这条街?难不成是对门儿陈侍郎家的公子?他倒是个人才,平日不显山露水,如今……”

“不是啊侯爷!”小厮哭丧着脸,他觉得这世离奇的怪事怎么都发生在侯府了,他心一横,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奴才…奴才在秋榜上看到了二公子的名字,中了解元…”

“什么?”侯夫人尖利的声音从嗓子眼挤出来,她自是不信的:“你可是看错了,会不会是从远地来的考生,同名同姓的?”

小厮也宁愿自己看错了,可他仔仔细细对了后面的地址,徐州淮阴侯府,端端正正地印在榜上,他甚至叫旁边的人给他读了出来,别人说的也是徐州淮阴侯府。

这方几人僵在花厅里,那方报喜的人已经到门口了,喧闹人声越来越近,淮阴侯府已经许久没有站在此等风口浪尖了。

淮阴侯急忙叫人给他换一身锦衣,又换了个发冠,他还推了推僵着的夫人:“你还不快去准备迎客的东西,叫下人把侯府好好洒少,对了…”

他又望向报信的小厮:“你去把二公子请来,我要问问是怎么回事…”他一张老脸急得通红,不住地搓着手,侯夫人被一旁的丫鬟扶下去张罗事情了。

淮阴侯在花厅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事情没有一点头绪,很快小厮就把周以白找来了。

淮阴侯从刚才惊喜慌张的情绪中抽离,他这个儿子是个哑巴啊,若是让别人发现身有疾者参加秋闱,那整个侯夫人不都要跟着陪葬吗?

可他的担心还未说出来,周以白就开口了:“父亲!”

一声父亲,多么周正悦耳,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周以白面前:“你会说话了~”

淮阴侯最后几个字声音都飘了,这要是落在别人眼里,不知道谁是个刚刚说话的哑巴。

周以白点了点头,淮阴侯狂放一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我侯府衰败多年,终于也有了这一日,终于也有这一日了啊。”

他顾不得问他为何会说话了,他拉起了自己儿子的手,对他身上的寒酸穿着十分不满,立马让下人给他找来金线绣成的锦衣,再配上一个垂缨冠,妥妥的五陵少年郎。

他有些后悔这些年忽视了儿子,明明他这个小儿子丝毫都不逊于大儿子,就算是邪祟入骨又如何,以后他就平步青云了,别人不会记得府里邪祟的事。

周以白把自己如何偷偷去考试,又是如何在江浅的陪伴与鼓励之下读书的事全盘告诉了淮阴侯,淮阴侯不住地点头,觉得江浅这个儿媳不错,要不是她劝自己儿子,淮阴侯府怎么会有这等风光。

“侯爷!侯爷!送喜报的人到门口了,门口围了好多人,已经有几个世家的来。”小厮慌里慌张地来禀报。

淮阴侯拉着周以白就朝门口去了,淮阴侯府外人生鼎沸,负责放爆竹的小厮手忙脚乱地把爆竹支愣起来,看热闹的百姓不住地吆喝,来贺喜的世家焦急地跟侯府管家说话,送喜报的门丁也紧握着金榜朝门里张望。

直到淮阴侯牵着周以白出去,混乱的人群总算有了个焦点,都一窝蜂地朝着周以白去,握着金榜的门丁连忙把手里的金榜交给周以白,他嘴里一张一合说着什么,根本听不清,与此同时爆竹炸开巨响。

红纸被炸得漫天飞,人声到达了一个嘈杂的顶峰,一张张陌生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独独他最想分享喜悦的那人不在。

收到金榜之后,几个世家的人连忙凑了上来,对着周以白一阵夸奖,尽管他们见都没见过周以白。

淮阴侯已是迎接不过来,只能把人朝府里请,周以白被人簇拥着进去,那些人恨不得贴他身上去,好像忘了淮阴侯府还有个怪物。

侯府外的这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对面的陈侍郎想出门送贺礼,谁知道自己出门慢了,等准备好贺礼出门的时候,与侯府的距离已经隔了一堵人墙,他朝侯府的方向挤,挤出去好几次又被挤回了家门。

而距离侯府五条街的地方,江浅站在自家门口也进不去,她气得跺脚,指着刚刚把她架出来的小厮骂道:“我再怎么说也是江府的小姐,魏氏她就算管家,也是个外人,你连自己家小姐都不让进了,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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