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朝认真地陷入了思考中。
“我记得娘对着二哥大吼，还有娘一脚就把二哥踹飞了。”
沈青青莫名心虚地偷看二儿子一眼。
让他想，也没让他只想到这些糟心的。
幸好二儿子阿暮基本没什么反应。
“娘，他说的都是真的？”
“嗯，当时情况紧急，我就...”
陈令暮直接打断她：“给他吃的小丸子是什么？”
“木灵丹，哦，是我原本从黑市给你预备的木灵丹。”
沈青青幽幽地加了句解释。
陈令暮听后果然眼眸一亮，神采都清朗起来。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最需要的木灵丹，却是弟弟这个木系天灵根灵蛊的解药。
若非是娘聪明，谁会想到把这东西给最不需要的人服用呢。”
沈青青莫名被夸的很是心虚，她当时纯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不过误打误撞地解决难题，她也很开心。
“那你呢？”
想要却又不能要。
想到问题还在，她的心又开始揪起来。
眼下留给陈令暮的选择只有两条路，一条彻底放弃修炼，不碰到木灵丹自然不会引动灵蛊，一种便是每日服用一颗木灵丹，每发作一次陷入便如野兽般完全丧智。
沈青青默默地垂下眼眸，还有一条不归路。
找到木系天灵根的人，取其心血炼制搭桥灵根。
陈令暮如此聪慧，她想到的自然他也能想到。
“娘！”
沈青青抬起头，便撞进二儿子露出的纯湛眼眸，是那样星眼入画，少年初成。
“他们星辰海阔，我陪你静待光阴，同你三餐，与你四季。”
沈青青瞬间泪崩。
她的眼泪像不要钱的豆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他忍着身体剧痛努力修炼的画面。
还有他修为始终不前，日复一日打坐入定的画面。
还有月鸣山上，那虔诚的毫不迟疑握住尖刺的小手。
......
沈青青甚至有种冲动对他说，你去用了邪术那又怎样，娘不会气你厌你的。
可她终究说不出口。
她一把把他紧紧揽在怀里紧紧搂住。
他同样手臂也紧紧环住她。
沈青青知道他向来是压抑自己，向来无悲无喜，恐怕这次真得难以抑制。
他从未想过自己就这样不战而败。
此时的沈青青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不断地摇着脑袋。
视线已经模糊的不成样子。
突然地上传来阵阵嗡鸣，像是什么东西产生了波动共鸣。
是湜混剑。
她昨晚作为劈门工具随手扔在一旁的湜混剑，正在嗡嗡作响。
沈青青像是脑海里突然想到什么，她用力推开伏在她肩头的二儿子。
她的双眼泛着异样的光彩。
“阿暮，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她把鸣声不断的湜混剑拿起，冷肃的目光在上面扫视一圈，剑上寒光流转，森寒气息迫人难以直视。
“这是湜混剑，还记得顾门主提到过的极溟海底的无妄木吗？湜混剑就是唯一能砍下无妄木的灵剑。”
陈令暮依旧面色悲郁：“娘，根本来不及的，即使使用飞行方舟，到达极溟海也需要三天三夜，何况要找到无妄木还需要花费未知的时间。”
沈青青像是好不容易捉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却又被人重重抛进海底。
失重的绝望感像洪水般将她包裹，手里的湜混剑再次嗡鸣如钟。
突然，她的脑海中迅速闪现天机门木盒中的讯息，机械的语调像是念经般在耳边响起。
英姿飒爽的少年，恋爱脑的红衣少女，还有善用邪术的巫魔谷。
她看到一片浑浊之中撕开一道裂缝，射出耀眼的光芒。
邪术。
剖心取灵根是邪术。
布在体内的灵蛊也是邪术。
而这些巫术只有巫魔谷的人才会使用。
唯一可能活在世间的巫魔谷族人，只有那位红衣少女。
那么红衣少女是唯一会用剖心取灵根，布灵蛊的的巫术，而双生子体内的灵蛊便是许嬷嬷布下的。
当时在文家捕鱼船上，帮助文梓良剖心取灵根的，便是许嬷嬷的亲生儿子管文智。
所以，可以断定许嬷嬷便是当年恋爱脑的红衣少女。
那捕获许嬷嬷少女芳心的少年郎又是谁？
沈青青整个人像是雕塑般定在那里，吓得陈令暮连连晃了晃她的胳膊。
“许嬷嬷是故事里的红衣少女。”
“所以许嬷嬷从来都不是执行主子的命令，而是复仇。”
陈令暮沉下脸色：“也就是说，我们是许嬷嬷的仇家，也就是我们是故事里斩杀巫魔族少年的家人。”
“那这个人莫非是，你爷爷？”
沈青青脑洞打开。
谁能想过自己穿本书，当了寡妇不说，还要处理公公的桃花债。
沈氏的记忆中，在她成亲时，陈元锋的爹陈长森早已病故，据说是早年历练时病魔入体，留了病根，导致重病不治。
而且，陈元锋是独生子，她婆婆撑着病怏怏的身子把他养大，婆婆于大儿子陈令洵出生的同年病逝。
陈元锋虽是弱母养大，在陈家族内却颇具威严。
除了他本身强大的金系天灵根是陈家世族的佼佼者，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他的父亲陈长森是当时根正苗红的陈家少族长。
若不是他的病故，恐怕他就是如今的陈家族长。
沈青青想到这里，莫名想起亡夫被找到时的模样，竟与那一日的方和一模一样。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在苍澜山被灵熊所伤。
若是真得这样，他的金系心血灵根又是为谁所用？
陈令暮默默站在一旁看着陷入思考中的娘，眸色越发低沉。
“娘，你会照顾我的，对吗？”
陈令暮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沈青青回过神，她点点头。
“我是你娘，当然会照顾你。”
“那就好。”
陈令暮把早就藏在手心中的木灵丹一口吞下。
“你不怕...”
沈青青的话没有说完，她知道他不怕。
“娘，按照昨天的规律，我服下这颗木灵丹后，大概在今晚子夜会灵蛊发作，若我准备做出残杀手足的事，请娘即可杀了我。”
他双手举起湜混剑，面色郑重地递到沈青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