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下了。
除了外面轰乱一片的人声鼎沸和嘈杂的车鸣，季誉霖感到异常不适，进到小区像是上了隔音网，只有麻雀的叽叽喳喳的白噪音，亦如一阵清风拂过发梢，片刻凉意。
季誉霖回到了家里，见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季昕悦播放动画片的声音，显得倍感冷清。他四处张望后，就立刻用手机开锁了一间书房。
只见书房的门缓缓打开，他走了进去，而后熟练地关上。接着转动了书架上的一个隐藏开关，书架就慢慢一分为二，形成一道隐藏门。
他走进去后，有一个楼梯，从这儿往下，是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覆盖着一种冷色调，给人阴森森的感觉，安静阴沉。
刚刚的那阵清风刮到这里，却在阴冷嚎叫。
这里和温馨的家里显得格格不入，藏着掖着少年的心事。
里面放着很多电子设备，墙上挂着显示屏，一排电脑放在一张长桌上。
而侧方的一面墙上贴满了人物关系图，关于老陀罗和武爷扶桑等人的地下贩毒组织的重要信息。大大小小用记号笔标注圈画着。
对过来是存放了七七八八的资料的书架，周围有些稍显陈旧的桌子，在最左方有一个懒人椅，前面是个桌台。
裴许尚戴着头戴式耳机，坐在电脑旁神速般敲击着键盘，一道出神入化的键盘动作，发出嘟嘟嘟的声响，让诺大的地下室多了些人情味。
他神情严肃，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察觉到季誉霖，眼珠往他的方向一侧，淡然说着:“你来了。”
嗓音中还夹杂着刚吸过烟的干涩和沙哑。
他停下了手中的操作，微微颔首，摘下耳机，自然地甩了一下头发后起身，两手插兜地向季誉霖走来，全身上下透着股懒散的劲儿。
眼底下还有一些黑色的污渍，像是没睡醒，熬过夜留下的疲惫。
他轻挑了一下眉毛，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后夹在细长的手指上，嘴角一勾，用打火机点燃后，递给了季誉霖。
季誉霖轻抬眼皮，微微轻动了一下嘴唇，发出细微的哼笑声。顺势接过，用手指夹着，叼在嘴边，透着微弱的火光。
他散漫地轻呼一口气，大团的白烟吐了出来，季誉霖靠着旁边的桌子撑着腰，半坐下，裴许尚同他一起，站在他的左侧，也缓缓点了一支烟。
轻吐气，两支烟的烟雾随意地环绕着他们，云雾蒙蒙的，若有若无地遮挡住前面的事物。
暗沉发黄的光线照耀在他们的身上，两支身影被映入后面的雪白的墙上，被书架又遮挡了一侧的光，落得个一半是光一半是影，又悄咪咪融合在一起。
随着窗台处飘来的微风，摇曳着。头发丝向上生长，像似要挣脱头脑的束缚，放弃捆绑的枷锁，和这风一起自由自在。
季誉霖慢慢开口:“容妈和悦儿呢？”
他回应着，声音有些微冷:“我让她带着悦儿去游乐场了。”
季誉霖看着桌子上堆放得有些凌乱的资料在轻微的动荡不安，不远处懒人椅旁的台子上放着没来得及扔掉的泡面桶。
刚好对着空调，细风里带着清凉感又夹着方便面的香味，与地下室不流通的空气透着的湿气混在一起，让人鼻子一酸。
他耸了耸鼻子，余光瞟了一眼裴许尚，看到他突然安静得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话锋陡然一转:“黎钟旭找过你了。”
“是。”他回答得很干脆利落，也不想他听到自己任何不悦和拖沓的别的什么情绪。
季誉霖伸出了放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把烟夹在手指上，又随性地呼出白烟。他拍了拍他的肩，徐徐转过脸，正对着他的侧脸，平淡地说:“裴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他还是如此，语气中看不出情绪，却能让人听出伤感的韵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