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群人好像并不是来找季风明的,有一个人中了一枪,出了很多血,他们明显只是单纯想来这进行救治。
剧烈的声音引起周围的一片恐慌。
诊所没有什么警察或者门卫,保安什么的,本来做的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也不需要那些见得光的东西。
这时,一个医生屁颠屁颠地出来,嚷嚷着:“爷,这边请!”
他弯着腰,卑躬屈膝地扶着那个受伤的人,往前面的科室走去。
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医生的作风,倒是多有小弟伺候大哥的架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顺从,恐怕命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小姐大声叫住:“程先生,麻烦您赶紧去交下费用,病人要急着打药水了。”
这个声音很尖锐,一下子就吸引了楼下那群人的注意,一个小弟立刻对着武爷说着:“武爷,程序那小子!”
武爷一抬头正好撞上程序慌乱的视线,他一惊便即刻拉着季誉霖往一处跑着。
武爷给后面一个小弟眼神,他就听话地上前立马从医生的手里拽过那个小弟,扶着他往外面的地下车库走去。
后面的人开始追捕。
程序赶忙想坐上电梯,就在电梯快到的一瞬间,后面的人追了上来,程序只好拉着季誉霖的手,往楼梯下去,他们朝地下车库跑去,他把他带到自己车附近的一个角落,借助周围的车辆挡住身体,他半蹲着,两只手紧紧抓着季誉霖的胳膊,说着:“小孩,你记住,好好照顾你父亲和妹妹。”
又轻轻告诉他:“那些人不是来找你父亲的,你不要担心。”
并拿出了自己的钱包,放在他手里,握住,喘着大口的气说:“这是钱,密码是1005,到时你给你爸爸交好医药费,就让他带着你们去海棠山村,找一个叫棠容的女人。她会帮你们的,知道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眼珠慌乱地左右打转。
季誉霖垂着眼,僵在原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只能压抑着自己,点了点头。
那些人很快追了出来,在地下车库到处寻找。
程序用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又摇了摇头,搁下两个字:“躲好!”便从外面跑出去,大声呼喊,吸引注意。
季誉霖看着程序在外面和那些人周旋了一下,他们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一个比一个狠,不停地叫嚣。
程序被生拉拖拽,在地上滑动,血流了一地。
那些人露出狡黠,狡诈的笑容,举起棍棒,做出各种庆祝的姿势,来吆喝着胜利的喜悦。
程序一身硬骨头,怎能容忍那些人这样羞辱他。
他倒在地上,两眼定定地看着季誉霖通红的双眼,程序嘴角微微上扬,闭了一下眼睛,眼角留下一条细泪。
季誉霖皱着眉,两眼变得红通通,泪花像一层层海浪朝前面滚来。
他一时被压制得透不过气来,看着面目全非的程序。
他紧握拳头,宛如一阵刺骨的寒风涌入他的喉咙里,让他冰冷得得无法开口说话。
程序使着劲起身,脸上的五官用力地挤在一起,两只手抱住一个人就往前面推去。
一挣脱他们的束缚,就朝前面自己的车跑去,他果断打开了车门朝外面开去,后面的人紧跟着上了小车,在后面追着。
程序开了出去,把那些人带离了诊所。
季誉霖拿着钱包的手还一直在发抖,他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后,朝楼上走去。
他立刻交了费用,在父亲有所好转的情况下,把程序的话告诉了父亲。
父亲侧睡在床上,手攥紧成拳头,放在嘴里,痛哭流涕。
他一个劲的捶打自己的胸口,来发泄。
旁边的季昕悦被吓哭了。
季誉霖抱起她,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脖颈,安慰她:“没事,没事!”
后来,父亲带他们去到了海棠山村。
关于程序的一切,季誉霖并不知道,他只记得某一天,父亲拿着一瓶酒,低着头,摇摇晃晃地走回了房间,眼睛睁不开眼,涨得通红......
原来那个救下他们的人是程序。程予湫的哥哥。
这时一种内心的愧疚和歉意涌入心头。
程序离开了,而他也永远在这一刻把自己和程予湫死死捆绑在一起。
他对程予湫的守护,增加了一份来自于对程序的感激和歉意。
夜很静。
可他几乎一整夜也没能合上眼。到海川之后,他睡眠也一直不太好,经常失眠。
在程予湫和亲人面前,他总是一副嬉皮笑脸,自信阳光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在夜里他就像被一条条藤蔓死死缠绕,只要心安理得地睡去,那些藤蔓就会缠得更紧,让他动弹不得。
藤蔓上蜷缩着一条毒蛇,吐着大团大团的乌烟瘴气,如果没有彻底除掉它,他就会被它吞噬,慢慢腐蚀,永远过着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