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路上,听说那群毒贩又被查出贩卖毒品交易的情况,被抓进了牢里。
但小犊子却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他拖着半残的身体回到了老江家。
一个面容慈祥,清瘦的妇女,棠容,一看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便急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哎,你这,是不是...他们又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半吞半吐的,着急的,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季誉霖安抚着她,“容妈,没事,赶紧给妹妹喝药。”
吃力地将那个血迹斑斑的透明袋交到她手上。
棠家是个穷苦村户,房子常年漏水,潮湿。
她丈夫得癌死了,她本有一个儿子叫江时安,却意外死亡,经历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所以看着季誉霖,就像是看着他们的亲生孩子一样,哪怕穷困潦倒,也从来不亏待这两个孩子。
海棠山村的每一户人家都非常的善良,他们看起来没什么文化,但却有着不同于世俗的温和和纯粹。
他们靠着自己抓鱼,种地,丰衣足食,过着逍遥自在的小日子。
十四岁的季誉霖,非常能干,抓鱼,种田,上树,摘果子,放牛,喂鸡鸭,和邻里的小孩嬉戏打闹,他们都叫他时安哥,以江时安的身份在这边生活。
有时他还偷偷趴到村子的学堂去蹭课。回来还不忘做着笔记,他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趁着天黑,会偷偷溜进学堂后院的书房里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一整晚。
夏天很燥热,季誉霖喜欢爬到屋顶去看星星,看到满天的星空,他会不由想起父亲。
他缓缓闭上了眼,这个噩梦又一次出现了。
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天已经黑了。季誉霖和村里的几个小朋友一起在杨村长家看着电视。
这时一个小孩无意间打开了新闻频道。
只听到电视里传来“目前警方已经查获了毒枭老陀罗涉及在安庭市的地下毒品,对老陀罗等犯罪分子进行了抓捕,现目前还有一毒贩季风明在逃。警察正在全力进行搜索......”
害怕与恐慌的思绪涌上心头。季誉霖着急地向杨村长借了手电筒,便急冲冲地跑了出去,外面还下着暴雨,连雨伞都没拿。
杨村长本想叫住他,可他一跑出村,就没了影。
大家都心急如焚,担心他会出事。
季誉霖拿着手电筒,一个人在海棠山到处走,到处跑,像只无头苍蝇,没有方向。
一边走一边呼喊着......
他紧张,害怕,担忧,那些飘忽不定的情绪如同他手里的手电筒捕捉不到的那摇摇晃晃的光线。
周围总是能听到阴森恐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充斥着他的耳朵。
他急切的,疯了一般在寻找着什么。
他被池塘里相互缠绕的水草绊住了脚,一不小心掉入了满是淤泥的泥池里,粘稠绵密。他紧紧攥紧着手里的手电筒,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寻找着。
他用力呼喊着“爸,爸爸!”
周围除了死寂沉沉,了无音讯。
他慌乱地像看不到地上的石头般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上腿上被磕破了,出着血,伤口被扯动着裂开。
血一点一点滴在草丛上,像一颗颗细小的红宝石。
他走了很久,终于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身上遍体鳞伤,脸上露出一条条的刀疤,眼睛被打的红肿出血。
嘴角吐着止不住的鲜血,像来势汹汹的洪水,猝不及防的向外滚动着。
月光照下,那些伤口腐烂的愈加明显。
细虫,苍蝇,蚊子兴奋地在伤口处欢愉,为海棠的黑夜增加了一些恐怖的气息。
季誉霖确认了那是父亲。
他急切地向他奔去,大声呼喊着“爸爸。”
季风明走到了花海,只隐约见到一束光,越来越明显地看到了季誉霖,看到了他朝自己跑来后,慢慢露出了笑容。
力气已经用光的他直接倒在了花海。周围并不寂静,有数不尽的自然的声音,交织着这样一章悲哀的乐曲。
季誉霖紧紧地抱着奄奄一息瘫倒在地上的季风明哭泣。
季风明慢慢吃力地擦着他眼角的泪水:“阿霖啊,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爸,没事啊,我不哭,我们回家。”
季风明满是愧疚地对他说“阿霖,爸爸对不起...你和妹妹,好好活...下...去。”
他紧紧握着他的手,用手指的血在他手上写下了一个秘密,还没等他说完就痛苦含泪在季誉霖怀里离开了人世。
“爸!!!”
他愤怒的嘶吼着,呐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