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誉霖一听忍无可忍了,像个火药包,被点燃了一样,突然神情突转,眼里透着凶狠的杀意。
他攥紧了拳头,筋脉裸露出来,一片红,一片青。
即刻,他咬着牙,手撑着地,身上到处还在滴着血,忍着疼痛艰难地站起来。
走路磕磕绊绊,视线模糊不清,凭借着张夫子教过他的几个防身招式,随手抓住一男的胳膊,借力使力,将他的手弯在后脑勺,用力一压。
只听得见骨头错位的声音,手中的短刀掉落。
他拿起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地将那来黄腔的男的一只耳朵给切了下来。
血在他的手上,闻着那浓郁的血腥味,让人不禁作呕。
他有些慌乱不已,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刀,手止不住地颤抖,只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的尖叫声,像冰冷的利刃穿透着他的耳膜,一阵发麻。
他拿着刀,犹如失控的野兽,瞪大双眼,怒视前方,一直不停地在半空中挥刀。
旁边的人都惊愕地看着他,本能性地后退一步。
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猛地冲了出去,跑回人群。
周围的人带着害怕的眼光,看着他,乱作一团,惹得尖叫连连,他还没有从刚刚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拿着刀还在打颤地挥动着。
他东倒西歪地向前跑着,用周围的人群遮挡住视线。
他的脚一瘸一拐地拼命地跑着,躲着,逃着。
嘴角还在滴血,身上留下一条条伤痕,衣服被撕扯地七零八落,像极一个偷吃被打的乞丐。
他穿着白色的背心,裹上一层厚重的泥土。
加上湖水的绿藻的腐臭味,和全身的血腥味,露出露骨的肌肤,被裹着一身的水夹着湿汗。
在空气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而死的味道。
后面的人依旧在穷追不舍,没人敢上前。
没人敢对这样的他施以援手。
这里又因为治安问题,没什么警察管控。大家一看小犊子,个个都缩在一团,生怕惹祸上身,避之不及。
那时他正值十四岁,刚上初二,个子瘦瘦高高,本是长着一张惹的花季少女动心的俊俏少年的脸庞,也本是和平常年纪大小的男孩般过着读书的日子。
应是染得一身的书生意气,多有挥斥方遒的气概,却落得宛如一条任人宰割的落水狗,沾染一身的血腥味。
这下好不容易跑到了海棠山脚下,想着通过这座山,借助地势躲起来,突然一个不小心,他被石头绊住了脚,摔倒在了石板路旁的草丛里。
手被刮出一道新伤口,在金光照耀下多了些鲜艳的红色。
周围人看到了,一脸害怕,甚至恐惧到丢下东西躲得远远的,唯恐伤及自己。
他想要活下去,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旁人的冷漠和无视像块吸盘石一样疯狂地稀释着他好不容易攒够的力气。
季誉霖艰难地想要爬起来,一次又一次,牙齿咬破了嘴唇,身体疼痛地像是不听使唤了。
他瘫在地上感受到了无比的绝望,他想念海棠山村,想念那里的人们,想念父亲,容妈,还有在病床上的妹妹。
他手里还死死抓着给妹妹的药。
他知道他逃不了了。
他的心开始变得宁静,他感受着这些人异样的眼光和尖酸刻薄的话,失望地等待着死亡。
爸爸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上。
他呆呆看着这五彩的天空,露出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