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太阳停止运转后，黑夜降临，地下城陷入一片死寂。
瑟列绕开巡逻的独立军，前往特殊拍卖场。
这个会场位于圣丁堡更深层的地方，守卫很严密，到处是监控，仿佛一座铁桶。
红外线如同蜘蛛网覆盖着，一旦有所感应，安置在上方的机器人会自动迎击，蚂蚁都能轰碎。
但随瑟列一抬指，总闸关闭，所有带金属的电源都被操控着。
他很快通过，电源再度打开，附近的守卫完全没察觉到。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瑟列健步如飞却又悄无声息，很快抵达存放拍卖品的地方。
根据情报，在特殊拍卖场上要拍卖的东西，今天已经全部送到，并储存于金库中。
金库的结构精密复杂，要通过指纹虹膜的对比，三十把钥匙同时转动才能打开。
进去后还有更智能的装置，踩在地板上，哪怕体重有些微变化，也会触发警报。
但对于能操纵任意金属的瑟列而言，简直比伊娃的益智玩具还要简单。
他顺利打开金库，查看了所有拍卖品。
没有原核碎片。
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瑟列将金库还原，一抬手扭转角落监控的方向，躲向暗处隐藏。
来者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在酒吧中遇到过的雷夫。
还有一个，是西特市三名失踪将领之一。
他比在军部时更消瘦憔悴，邋遢又慌张，看来这段时间并不好过。
“原核碎片我给你们了，但是钱呢？钱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拢着脏兮兮的大衣，他浑身发抖，迫切地讨要一个结果。
雷夫不满地说，“尤金中校，难道你认为，我们连那点钱都支付不起吗？”
尤金中校紧张地咽口水，神经质朝周围张望。
“帝国肯定已经知道是我们盗走原核，说不定暗部来了达玛星！雷夫先生，我要立马离开这里，要不然我会死的！”
帝国对叛徒向来严苛，以他这种行径，被大卸八块都不足为奇。
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跪倒在雷夫面前，拉着的后者裤腿痛哭涕零。
雷夫很不耐地让手下将他拉下去，继而走向金库。
“尤金中校，你好歹是大帝国的军人，不要这么丢人现眼！”
金库打开后，雷夫只是检查了拍卖品，却没有如瑟列预期的，将原核碎片放入其中。
看来，原核碎片其实不在拍卖行列，又或者改变了主意。
清晨来临前，人造太阳一点点升空，令“天际”出现一抹鱼肚白。
缭绕雾气笼罩在街头，尤金中校失魂落魄地走着。
他在畏惧着，惨白干裂的嘴唇嗫嚅，獐头鼠脑地警惕四周。
他知道后果，帝国不会放开他，所以日夜都在害怕杀手降临。
寂静无人的肮脏街道，垃圾堆里时不时窜出老鼠和蟑螂。
突然，尤金中校停下脚步。
他望着前方，从薄雾里依稀分辨出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晨风将雾霭吹散，露出影子的真容。
柔软的金棕色发丝在微微飘动，冷冽清澈的绿眸平静无波，却散发出森寒犀利的死亡气息。
当看清来人面目的瞬间，尤金中校脸白如纸，像风中抖动的树叶，扑簌簌地跪倒在地。
达玛星每天都在死人，死法丰富多样，所以哪里出现一具残破的尸体，根本无人在意。
特殊拍卖会开始后，瑟列并没有到场。
裴枭也没去，非要开车带瑟列去“兜风”。
达玛星常年风暴肆虐，地表狂风卷着砂砾，形成一股股毁天灭地的沙尘暴。
裴枭开车从沙尘暴中穿过，车窗被拍得哐哐作响。
燃油越野车没有飞行功能，但瑟列觉得，他们离自然飞行不远了。
“上将，感觉解压吗？”
再隔音的车窗，也没法阻挡风暴的声音，瑟列感觉有一把电钻在脑子里翻搅。
毕竟裴枭向来想一出是一出，瑟列正在以老父亲的心态，尝试习惯这世俗无法理解的行为。
——蓝白，养活这二货，真的辛苦你了。
看瑟列始终沉着脸，没有觉得解压的意思，裴枭有些遗憾。
他开车远离风暴中心，来到无人的旷野里，追逐干瘦的豺狼虎豹。
“所以，盗窃原核碎片的，原本是森春天？”
“森田春正，”瑟列纠正，揉揉太阳穴，闭眼说，“他是利益熏心，拿到细菌弹，趁乱作案。”
即便没有西特市大地震，森田春正也会释放细菌弹，盗走原核碎片。
但是，在这个计划执行前，另外两个人也加入其中。
他们因各种各样的理由缺钱，而原核碎片在黑市上的价值，无法估计。
原计划，三人将碎片拿到达玛星来拍卖销赃。
但是分赃不均导致冲突，最后只剩尤金中校带着原核碎片，投靠雷夫。
裴枭很好奇，“森天的细菌弹，是谁给他的？”
细菌弹只有阿尔法组织拥有，黑市上并不流通。
否则瑟列也不至于，非要手拆强盗组织的战舰。
瑟列懒得再纠错，顺着说，“也许早跟阿尔法组织有牵连，人已经死了，尤金中校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线索断在这里，唯一确定的是，现在原核碎片被雷夫拿走。
裴枭开车撞进旷野深处，野兽在暗处虎视眈眈。
他踩下刹车，扭头望向瑟列，“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个尤金带回帝国，交由军事法庭审判？”
上将居然会动用私刑，真是离奇。
瑟列很端正地靠坐着，姿态优雅从容，矜贵的眉眼冷冽如雪。
“利益熏心的叛徒，不用带回帝国玷污故土。”
明知道原核碎片对帝国来说有多重要，他们还是偷走了它。
这份罪孽，哪怕碎尸也不能偿还。
裴枭眼神深邃起来，眸光如同暗夜里的星河，璀璨夺目。
“那么，我呢？”他嗓音低沉，嘶哑地问。
“什么？”瑟列眼皮一跳，其实明白裴枭的意思。
曾经的裴枭已经是帝国上校，先锋军的精锐。
受过前任皇帝表彰，同样功勋卓绝。
只差一点，年纪再大一些，就可以成为更高军衔的军官。
甚至于，他可能会是继瑟列之后，另一个足以铭记于历史的伟大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