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原核碎片的力量彻底消弭。
虫族们不再畏惧，往军事基地围涌而来，所有人各就各位，拼死迎战。
夜间气温低，风雪肆虐，并不适合人类作战。
当夜空中第一枚信号弹在空中闪烁时，战斗开始了。
裴枭待在休息室里，漫不经心地翻阅纸质读物。
他已经不是帝国公民，更不是曾经的帝国军一员，对这场战斗毫无兴趣。
哪怕除瑟列以外的人全部死亡，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室内并不安静，持续不断的炮火带来地面颤动，影响到裴枭看书的心情。
他走到窗边，刺耳的虫族嘶鸣声跟炮火声交融汇聚，难听得要命。
这座城市里的虫族实在太多了，疯狂贪图人类的血肉，前赴后继地，想要满足与生俱来的欲望。
在武器和人手都不足，机甲和飞行载具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基地真能支撑到帝国军救援吗？
良久，裴枭丢开了书，推门出去。
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除了瑟列。
如果瑟列一定要保护这里，不惜牺牲生命，那他没有别的选择。
整夜的激战过去，翌日正午，帝国大军才赶到，协助消灭虫族。
西特市伤亡极其惨重，几亿人口中，幸存者不到十万，整座城市也毁于一旦。
专家们既没有弄清地震原因，也无法找出对抗未知射线的方法。
唯独虫族的来源，总算被弄清了。
一部分是海啸，跟随海水从海底深处而来。
另一部分的确是细菌弹，特战部队从城市各大角落里，搜集到细菌弹的残骸。
至于细菌弹的投放者，最大嫌疑还是失踪的三名将领。
西特市的后续救灾重建等任务，自有相应人员处理。
瑟列要尽快赶回首都，将西特市发生的状况告知皇帝。
裴枭原本打算跟他一起回去，然而刚离开西特市，就收到掠夺者的呼叫。
这几天里，岚桥的讯息快把他的光脑塞爆了。
简讯里只让他立即回战舰去，好像有什么搞不定的雇佣任务。
无奈之下，他只能抛下瑟列先行回战舰。
即将抵达首都领空，军用飞机上，瑟列正翻看专家们给出的报告。
据调查，西特市上空的未知射线正在一点点消散，但成因和应对方案未解。
也许下一次，它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另一个城市，招致更大危机。
专家们还要做进一步研究，瑟列需要耐心等待结果。
安塞尔端了一杯咖啡过来，轻轻放到瑟列面前。
“上将，首都传来消息，皇帝陛下让您立即前往法赛宫。”
瑟列端起咖啡杯，望着摇曳的液体，淡淡说，“应该的。”
西特市这笔账，皇帝会理直气壮地算在他头上。
尤其作为帝国上将，原核碎片失窃，他难辞其咎。
军机很快降落在首都军事机场，瑟列大步走出大厅，无数媒体记者蜂拥而来，闪光灯咔嚓不停。
“上将，西特市特大地震是什么导致的？”
“听说机甲无法使用，飞行载具失控，是什么原因？”
“帝国有万全的应对举措吗？新的灾难是否会降临？”
……
安塞尔和其他随从挡住官方媒体，让瑟列得以从后门迅速离开。
这次事件牵动全帝国，乃至整个星际联邦的神经。
瑟列不但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也要向联邦阐明情况。
不过眼下，更要应付那位皇帝陛下。
法赛宫里，皇帝表情阴郁，大臣们也鸦雀无声。
瑟列报告了西特市状况，毫无疑问又被皇帝呵斥一通。
“作为上将，你太令朕失望了，维尔斯卿！”皇帝痛心疾首地说，“即便盗窃原核碎片的不是你，但军部每一个将士犯下的罪，都跟你脱不了关系！”
瑟列从善如流地单膝跪下，“陛下，这的确是我的过失，我会尽最大程度弥补。”
“你的弥补，能让几亿民众复生吗？能立即找回原核吗？”皇帝失望万分，“朕必须惩罚你，给帝国一个交代。”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瑟列和大臣们早有心理准备。
不过皇帝也明白，帝国还需要瑟列去收拾烂摊子。
所以，“惩罚”暂且保留，等到所有事情结束后再施行。
从法赛宫出来，瑟列又要进行联邦会议，向星际同盟诸国宣告危机降临。
西特市大地震的事很快传遍了星际，未知射线更加令人恐慌。
圆桌会议上，将领们各自发表看法，做出紧急预案。
随后，瑟列又让安塞尔以军部名义，向官方媒体发布公告。
等所有明面上的事情结束，瑟列才得以匆匆回到家中。
空荡荡的洋房内，连管家一起熄灭了能源，死气沉沉。
他站在门口呆了许久，才想起伊娃被裴枭接走了，这个家里空无一人。
换上常服后，瑟列给管家设置好运转程序，而后拿了两支营养液，用这个来解决晚餐。
环顾偌大的客厅，只觉得冷清孤寂，无处不在的阴影仿佛张牙舞爪地撕扯着。
站在楼上俯视一楼，只有管家在打扫灰尘，发出很轻微的动静。
换做往常，裴枭和伊娃在的时候，很热闹，热闹得让人觉得很吵。
可是即便吵闹，也比这样的清冷好了太多。
刚打开营养液包装，楼下茶几上的光脑响起。
以为是军部的事，瑟列快步下楼，拿起后才发现是裴枭的通讯请求。
一点开，伊娃红彤彤的圆脸在画面中放大。
“爸比，是窝啦！”
瑟列会心一笑，连日来的疲惫和忧虑，仿佛一瞬消失得干干净净。
“伊娃，有乖乖听话吗？”
小家伙咯咯地笑，“窝很听话，姐姐们都说，伊娃很乖哒！”
在苍穹号待了几天，伊娃不像上次那么抗拒，大概已经在适应了，没有吵闹着非要回家来。
瑟列欣慰的同时，也有点失落，复杂的老父亲心态难以言喻。
很快，伊娃的小脑袋被推开，裴枭凑进画面里，见瑟列拿着营养液，眉头狠狠一拧。
“上将，你又在将就了。”
“太晚了。”
瑟列其实也不想吃这东西，从前明明当做主食，在跟裴枭短短相处后，胃口却被养得刁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