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透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声音,但是黑水之中没有人能够存在。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继续做一个祸害了。”
妲透有些无能为力地摁了摁不断跑棉絮的呱鹅子,站起身笑了笑。
“是想把我困死在这里吗?”
黑水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却又不碰到她,只是在她的周围淹没她。
透过黑色的水流,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城市的灯光。
“真可惜啊,原本我以为有了科技组件,我就真的能做一个普通人了,我也能再看见我妈妈了。”
妲透拿起呱鹅子背包的背带,开始缠绕自己的脖子。
记忆像是回马灯一样,转来转去,眼前的灯光就像是多彩的土耳其灯一样绚丽。
妲透好像要睡过去了一样,眼皮不住地打架,就好像小时候上数学课一样,神智是清醒的,但是她的身体却仿佛不受到她的控制一样不住地闭眼。
“不......别......”
别睡啊!睡了不就让这霉运得逞了吗?她在脑海里狂喊,但是身体仿佛失去了她的灵魂一样,睡着了。
她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浮在半空中,以另一个非常奇妙的视角在看着她的身体和这个世界。
黑色的线条从地面上衍生,长长的蔓延到天际,她混混沌沌地朝着天上看,刺眼却又和煦的光芒包围了她,黑色的水流接触到阳光之时,就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瞬间轻飘飘地全都消失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令她不敢置信的一幕。
郑晓秋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就冲进了被她污染的区域,抱起她已经青紫泛白的脑袋开始摇晃。
“大头!!!大头你别吓你大爷啊!!大头!!!”
他一手抱着塔托着她的脑袋,一手还在打着法诀,但是那具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这就是死掉的感觉吗?’
她看看自己的身体,莹白色的身体好像在发光一样,透过手臂看一道道暗金色的经络在她身体里来回游走,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是你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裸体一般或者更切确一些,就好像在手术台子上你第一次在打了半麻的情况下你问医生要了一面镜子看自己被剖开的肚子一样,很奇特。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越来越轻飘,就好像要飞走一样。
她穿过高高的云层,穿过了湿漉漉的黑色乌云,耀目的光线越来越明显,她不敢再朝天上看了,于是她低下头看了地面。
地上还是黑夜,城市的灯光已经能够打得非常高了,她甚至在这么高的天际还能看到底下的广告牌。
‘唉,希望下辈子投胎能做个普通人吧。’
“投胎?你还想投胎?你都没朝地府走你投个鬼胎?!”
一个白衣服的人影从地上朝她飞来,紧紧揪住她的衣领子。
“你谁?你干啥?”
“你说爷是谁?”
“丫头,你怎么搁这儿死?”
另外一个黑色的人影略至她的身后,试图把她拽下去。
“你俩干啥?!放手!”
“不是,你这死哪儿去啊?你去投胎你上天?你咋这么能呢,你歪果仁?”
“弟弟,我觉着不对劲这个人。”
黑衣服揪住白衣服的手,制止了他想要揪妲透耳朵的手。
“你没发现我们两个不能把她拽到地面上吗?”
“什么?我以为你没使劲?”
“?我使老鼻子劲儿了,这丫头跟个导弹似的,你大哥我拽不动!”
然后妲透才发现,虽然他们两个拽着自己,但是自己仍旧是朝着 天上轻飘飘飞去。
“所以你们两个到底谁啊?”
白衣服的不耐烦了,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工作证:“瞧好了,丫头,你爷爷我是无常。”
证件上有很多繁杂的花纹,上面的繁体字对于半个文盲的妲透来说属实是有点太难了。
“看不懂。”
她老实说。
“跟她一个小丫头废什么话,快把她扥下去,再飞上去还去什么地府。”
于是两个西装男开始使劲往下扥妲透,被两个男的一前一后扯着胳膊肩膀往下扥的感觉着实不怎么样。
“撒手,疼死了。”
两个西装男西装都快被自己扥开线了,还是没有止住妲透朝天上飞的势头。
越往上,他们两个身上的汗水就越多,妲透都觉得自己的衣服上都是他们两个的汗了。
“所以你们两位无常大人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妲透难受地推了推攥得最紧的黑西装,谁知道她不过轻轻一推,唰地一下,黑西装就被退出去十来米。
“丫头手劲还挺大!你等着我叫我老板来。”
然后他就掏出一个透明的薄屏开始打电话。
挂断的下一秒,他的身边就又出现一对黑白西装男。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两个在天上?”
开口的是白西装二号,从西装的精致度和他们肩膀处长长的尖角装饰品来讲,他指定是个头目。
“报告老板,这个人就是这个冤大头,咱俩搞不定这个丫头。”
“?贠!我姓贠你会不会说普通话?你们公务员考试都不考普通话?”
妲透踢了一脚那个叫她冤大头的白西装二号,“你们这说的跟我拒捕似的,我死了就开始这样飘,又不是我想这样飘,我警告你们别说瞎话!”
“警告谁?小丫头片子,我们说你拒捕就是拒捕,我们就是王法。”
黑西装二号拿出了传说中的锁魂链往妲透脖子上一套,拽着链子就走。
上升的速度开始减缓了慢慢地开始下降,他们觉得有点慢,于是就两个人一条锁链开始拽着妲透朝着地府走。
其实一开始妲透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什么霉运啊什么的乱七八糟的跟自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她错了。
刚刚临近地面,黑西装二号就发现了地面上她的尸体附近在发光。
“这什么东西?”
然后就听到啪地一声,锁链被拽断甩在黑西装一号脸上,一张雪白的俊脸,右边的脸上一道红得发肿的印记破坏了他的白皙,他捂着眼睛大哭。
“老板!你这个锁链是西贝货吧,疼死我了!嗷嗷!”
他嗷嗷大哭,捂着脸开始跳脚。
然后就跟连锁反应一样,白西装一号回头就被白西装二号肩膀上的尖角戳到了眼珠子,两个一号开始捂着眼珠子在地面上乱窜。
妲透一下子就看到了郑晓秋抱着他的尸体哭泣的样子。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哭成这样?”
她想上前再去摸摸郑晓秋的脸,毕竟他哭得实在是太难看了,一个大老爷们不停地打嗝,涕泗横流哭的脸色都发白了,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嫌弃郑晓秋的鼻涕。
但是无常的锁链死死的拦住了她,她使出吃奶的劲也没办法上前一步。
“已经阴阳两隔,又何必再去触碰……”
白西装二号摇了摇头,换了个站姿手上轻轻甩起锁链末端。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走了。死都死了,这一切跟你没关系啦。”
然后妲透看了他一眼,说不上什么情绪,只是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再看了一眼郑晓秋。
白西装二号突然感觉到指尖一阵疼痛,他扭头看到那个锁链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融化的沥青稀稀拉拉挂在他的手指上。
虽然是无常鬼差,但是跟妲透同样都是灵体了,失去了外壳符文封印的锁链同样可以对白西装产生伤害。
然后白西装二号就看到原本在他手上无往不利的抓鬼利器,变成了他的索命符。
由手指开始,慢慢变成了白骨然后白骨也渐渐融化。
另外一个黑西装二号早就被白光吸引,就在他看到白西装二号被化去了一只手臂的时候,他直接被白光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好,这丫头有古怪,快摇人!”
然后妲透就看到一打一打的成对的黑白西装人从一个个虚空中冒出来,站在了白西装二号的身边。
“兄弟们,这丫头片子不对劲啊!”
他捂着失去手臂的那半边肩膀,忍痛喊,“小心些,这丫头霉气得很。”
妲透想反驳,想了想又只能憋着。
然后还是觉得这玩意儿气出病来不好,于是大声喊“放什么屁,你姑奶奶我死了还能霉到你们?”
于是甩开了锁链朝着郑晓秋走去。
妲透越靠近,那阵白光就越发强烈,妲透刚刚碰到郑晓秋,这帮靠近她的黑白西装四五六七百十来号人一下子就消失了。
黑白西装一号看了看直接清空的复制黏贴西装人,捂着眼睛脑袋面面相觑,仅剩的好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恐惧和震惊。
两个人抖喽着超妲透鞠躬,然后后退十米开外开始再次摇人。
不过这回他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黑色的水从妲透的眼眶里落下来,她眼里只不过是一滴滴的泪珠,但是泪珠砸到地面上就变成了成片的水滩。
刚刚从虚空中出来的黑白西装看到这黑水,机灵些的西装人就趁着另一只脚还没跨出来之前又缩回去了。
开玩笑,都是打工人,谁替谁卖命呢,再说了这丫头片子又不是他们的任务,自己的活干完了吗?就来出这个头,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