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我们走得很慢,甚至是还绕了点路走到了魁地奇球场附近。
因为那边突然放起音乐来了,全校目前就只有一张玛丽的佛利伍麦克乐团的新专辑,一听那个女声我就知道是史蒂薇·尼克斯,她的声音稍显有点单薄,扁平地沙哑着,没那么丰盈,但是有时候唱点带强烈希冀的渴望情绪的歌,很能戳中人。
【时间在你身上施加了魔法。】
【而你不会忘记我。】
【我知道我本可以爱你,】
【但你不让我这样做,】
【我会一直跟踪你,】
【直到我的声音真实地追击到你,】
【只需要给我一个机会,】
【你就永远无法逃离,无法逃离那个所爱你的人发出的嘶吼。】
“这歌听起来...”詹姆斯琢磨了一阵,给了一个不太带劲的评价,他皱着眉头说道:“但怎么有点诡异的疯劲?”
我乍然笑着看向他,“对哦,他们这个乐团已经有两个得了精神病的吉他手了。”
“疯是常态来着,很能捕捉情绪。”
他皱了皱鼻子,一脸考量地看着我,“...你喜欢这种啊?”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摇滚要是没有情绪,那就很难成为经典吧?”
“这首歌挺好听的,你不觉得吗?”
他瘪了瘪嘴,“我就是感觉听着有点奇奇怪怪的,嗯...不好说。”
这模样一看就是从来没有过求而不得的情绪。的确很难想象他跟歌词里偏执痴缠的人物一样,把心意藏在心底却又忍不住外泄,像食肉的植物一样,以香味诱杀昆虫,围困之后慢慢消化,很另类的爱意。
如果是他求而不得,他估计整天满脑子都是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喜欢上他,然后做一些自以为很不错实际糟糕惹人厌的行为。
有些时候是会产生这样的感叹,还好是我也喜欢他,让他直接跳过了一个人生中的大麻烦,不过这么想,感觉我好像又有点不要脸哦?
“你现在笑得有点阴谋。”他斜眼看我一眼,睫毛短翘致密像小刷子一样,暗藏笑意间埋低了头,用额头蹭了蹭我的侧脸,“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颧骨升天之时我说:“你在阿尼马格斯形态时的习惯,不能变成人了还保留着吧?”
“是觉得额角要生鹿角了,有点发痒吗?”
“哦是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箍住我的脑袋用力刮蹭着,“你知道鹿的这种行为还意味着什么吗?”
那声音贴近我耳边,温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耳廓,有点痒,我笑得咯咯咯像大鹅,这可考不倒我。
我顺着他的力道略一后倾,随即再以柔和的力道反顶回去,鼻尖嗅闻着他的面颊,唇峰扫在他脸部轮廓边缘,上浮少许就是他的耳垂,“是为了留下气味是吗?”
他似乎是咽了咽喉,咽喉的动作牵扯到了耳屏周围的皮肤,而吞咽的声响也毫无阻隔地传到了我耳边,我扶着他的一侧肩膀玩心大起,踮脚后极为快速地轻咬他的耳垂,然后迅捷地跳出他的怀抱。
整个过程凸显的就是猝不及防以及灵活。
他下意识伸手拦我,被我旋身躲过去了,伏身格挡后再侧身,我整个人跑到了他的外侧臂,我嘴里夸张地发出一串语调,“哇,詹姆斯审判长,你这么搞偷袭可是不好的哦。”
他也意识到自己手臂的位置以及触感有些不对,闪电一般缩回手,整张脸是惊慌忙乱的通红状态。
“索妮娅!”
“哦是的,审判长。”我略一扬眉,有些挑衅地看着他,“不知道我刚才的回答算是正确答案吗?”
他猛地咬住唇,两眼园卜隆冬的,两侧脸颊也不知道是想上翘还是要维持住气势,反正都有点失败,透着一股傻蛋的感觉。
只是那双榛子色的眼睛凝聚着笑意,他小幅度朝我招手,“来,过来一下。”
我背手后退,逐渐与他拉开距离,“哦,那可不行。”
“你过来一下,真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跟上来,面容郑重仿佛是个天大的秘密。
我仍旧是摇头,并且又往后大跨了一步,与他之间的距离不长不短,反正他一手是够不到的,我指了指他脚下的步伐,“这里很安静的,你站在那里说我也能听到哦。”
他几乎是无法再维持住那’有正事商讨’的神色,频频眨眼间就要泄露出笑容,“哪里安静了?刚才还在放音乐呢。”
“现在没放了呀。”
“好吧好吧。”他摊了摊手,小幅度后撤一步。
下一秒双腿肌肉猛然调动,猛然弹跳跨越了此间距离,脸上是一种势在必得,诶巧了,我就猜到他会这样,我脚下步伐一动,扭身跑向侧边,“哦詹姆斯审判长,您这样可不太好。”
“阴谋诡计那可是我这种女巫的常态。”
“您怎么也学得这么会耍心眼了呢?”
一击不成,他有些扼腕地望着我,立身站好后,他压着下巴面有不满,抖了抖外袍,把自己裹得像个封闭的虫茧,是有点自闭罚站的意味。
“亲爱的,别这么委屈地看着我好吗?”我晃晃悠悠地朝他走去,“是你先问我知不知道,我就说了我知道的答案啊。”
说到这里我抿了抿唇,眼睛转了又转,就是不看他的眼睛,动物要留下气息,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圈定地盘,另一个就是为了春季交配做准备。
大约是我憋笑憋得很不诚恳,他就有些恼意,竟然抬手揪住我的脸,捏了又扯,力道渐轻的情况下,气氛有点焦灼的缠绵,那手指像在人心间随意拨动一样,挠了挠我的下巴。
我狠狠眨了下眼,一个头槌冲向他的胸口,他胸膛一震,是在发笑,后退半步圈着我的腰迹,那爽朗的笑声怎么听有一种出了口恶气的意味。
“哦我看你才是头上长角的动物。”
“唔,说不定你的阿尼马格斯像独角兽?”他发散着思维说道,“要不你也练习阿尼马格斯?”
我沉吟一声,说:“詹姆,我们得为麦格教授稍微考虑一下。”
“?”
“你觉得她还能承受一个鲁莽到让人无话可说的格兰芬多吗?学校里突然多出了一种动物,嗯…哪里来的?哦是你们格兰芬多的学生啊!”
闻言他仿佛是重新认识了我,“哇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似乎是有点不怎么可信呢?”
“我听卡拉多克说,马琳最近进出麦格教授的办公室频率太高了,每次出来,她就越来越有麦格教授的风范。”
“哦,那是因为我禁闭结束的时候,她负责送我回高塔…她如今,可能才是麦格教授最喜爱的学生…”有点惆怅。
他哼哧笑了,揉了揉我的脸,“我说我申请去接你,卡拉多克怎么都不同意呢?”
“最近几天都守在休息室门口,他果然是嫉妒我啊…”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仿佛思绪极为富有逻辑。
“醒醒,那是因为快宵禁了。”
“格兰芬多的宝石已经承受不了又一次掉落了。”
几次三番过山车一样波动幅度过大,我看几个高年级级长都有点无法承受这种心里压力了。
“说起来,邓布利多教授对特里劳妮教授的事怎么看?”他问到,“他昨天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我吸了吸鼻子,鼻头有点冷到了,“怎么说呢?我被停了占卜课了。”
“?!!”他揪着袍子给我擦鼻子的动作一顿,“什么?!”
“为什么要给你停课?!”
“这件事对外的说法,可能是为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心理健康?”
他盯我一眼,“那对内呢?”
我朝他轻轻耸了耸肩,小心翼翼道:“就是,可能,那确实是个预言,就校长先生的判断来说的话。”
他眉头一皱,压低了头,轻声道:“但那不是个完整的预言不是吗?不构成预言的条件。”
“妮娅,特里劳妮教授到底说什么了?你一直都跟我东拉西扯地…”
“那是因为我想等邓布利多教授了解过后,再跟你说嘛…”我挠了挠脸,“不然你也只是徒增烦恼啊。”
对此,他的回应只是稍稍偏了个方向盯着我,那眼神中仿佛是在说’哦是吗?那你今天一定得给我一个说法才行了’。
说实在的,他有时候默不作声,是有点气势的,尤其是他还比我高了不止一个脑袋,这让原本就有点不占理的我,显得更加没有什么…呃,回避的空间。
我抠着他衣襟上的纽扣说:“是一个血色婚礼的预言。”
“血色婚礼??”
“但没有时间点,被我打断了。”我悄悄抬眼观察他的神色,他眼有肃穆,问我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如果特里劳妮教授这个预言,是看到我本人才触发的话,那我不让她看到我不就行了?”
要知道我昨晚说出这个想法时,麦格教授哑口无言,布莱克校长更是大笑一声——【哈!你这家伙是不是非洲那个什么,那个什么来着?鸵鸟!对!你是鸵鸟吗?!】
【把你的头埋在土里就当做什么也不会发生了是吗?!】
“我是这样想的,”
我手伸进他的衣袍里,握住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他的指节,他的手指真的又长又直,“反正我又没什么占卜天赋,停一段时间的课也没什么大不了。”
“况且特里劳妮教授的神经的确又有点纤弱,我还是不让她受过多的刺激了,万一我又把她揍了呢?”
“到时候要是再不对我进行合理的处置,会惹人怀疑的。”
“再说了,我也不想知道预言的后续。”
他欲言又止,那眉间的褶皱都能形成一道小山了,“你确定?那可是预言,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预言。”
“而且…”
“詹姆,”我眨着眼睛看向他,“你真的觉得人的命运是注定的吗?”
“哦除了人都会死,这一确定事件之外,人生中发生的其他事是注定的吗?”
他有些愣神,“虽然我不至于是相信,但是,巫师普遍有这个习惯。”
“这样说吧。”我手指插入他指间间隙,“如果是注定的话,我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我手背与他的掌心贴合,“我不接受那个预言,不是说我怕我们未来的婚礼会成为血色婚礼。”
“而是我觉得预言本身是件极其滑稽的事件。”
“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已经作古的先人附身了,说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搞得人人自危,这很滑稽。”
“我哥哥告诉我,事物是发展变化的,没有什么注定,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规律。”
“而我所知道的规律就是,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希冀,是不会被某些暴力黑暗的想法给打败的,纵观历史,人类都一直在为实现这一点而努力。”
我仰头笑看他,“所以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在实现光明之前,这中间无论出现什么阻隔以及困难。”
“都不会在真正意义上打败人类。”
“因为生命是有韧性的。”
“我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