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替补,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员总共有十个,去掉一名找球手跟追球手,形成一个两方阵营是正正好。
阿斯刚特这次不是守门员,他跟迪尔伯恩的击球手位置互换了,他训练之前说要针对詹姆斯,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这场练习赛,按迪尔伯恩的话来说,允许夹杀。
西里斯是裁判,我得说,他的飞行技巧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加入魁地奇球队?
“可能是因为雷古勒斯在斯莱特林?”莱姆斯说,“其实他二年级的时候短暂地训练了一会儿,不过后来发现雷古勒斯有意向进入斯莱特林的队伍,他就退出了。”
“这么贴心?”我闻言有些吃惊,“小布莱克先生得气炸了吧?”
“确实,”他抿着唇笑了笑,“我记得赛场上卡拉多克还故意用这件事去激怒雷古勒斯,他成功了,雷古勒斯在那场比赛好像是翻身掉下去了。”
“嘿嘿!裁判!你没看见有人犯规吗?”詹姆斯飞到西里斯身边去讨要一个说法,“我都被夹击到挤出赛场了!”
西里斯一脸平静地吹了一声哨响,“红方技术犯规一次。”
“是阿斯刚特犯规!为什么罚我 ?!”
“因为你对裁判口出不逊。”
“…”
“詹姆斯,比赛之前多听听你队长说了什么,卡拉多克说,允许夹杀。”阿斯刚特说,“我可以用任何方法把你挤出赛场,来吧,把球给我。”
他得意地摊了摊手,詹姆斯一个手臂抡圆了把鬼飞球扔过去,这使得阿斯刚特下意识用了守门员的手段,他一个转身利用扫帚把鬼飞球拍飞了,“糟了!”
“哈哈,你仍旧是守门员的思考方式!”
詹姆斯急速地飞过去追球,阿斯刚特也立即跟上,“你别想从我这里通过!”
但是他的扫帚本身限制了他的速度,而詹姆斯飞行的路线飘逸又增加了不少急转弯,阿斯刚特稍有不慎,他整个人就摔到了右侧大旗帜的里面。
守门员的位置太高,詹姆斯利用他的视角盲区低空略过,再借着友方队员的传球掩护,他带球旋身切入,迪尔伯恩整个人都横贯在球门前,严阵以待,“我知道你会从哪个方向投,右边!”
说完他就飞身到球门右侧挡住,而这时,詹姆斯却将手里的球松开,任它自由落地,由下方的掩护球员接住。
掩护球员顺势切近防守空档,球进了。
“右边?!我可是不可预测的!!”詹姆斯大吼着跟人击掌。
莱姆斯惊异地低呼了一声,“难得,他很少传球给队友。”
“说起来,是很少看见他跟人打配合。”我回想到。
詹姆斯的球风比较独,往往是一个人检验对方防守线,每次都能把别的学院气得不行,因为他进球之后还会开启嘲讽模式,我有些时候都能听见他们互相之间对喷垃圾话。
【弗林特,你笨重得都快压断你的扫帚了。】
【撞撞撞,你摸得到我的袍子吗你就撞。】
【闭嘴野猴子,小嘴叭叭叭,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哈!你来你来,你能追得上我?除非光轮出到2000。】
【我骑彗星800都比你敏捷。】
【哼,这话你等着留给庞弗雷女士说吧。】
【哟哟哟,你还想把我撞到医疗室啊?你可真会做梦,小小的脑袋,大大的梦想呀。】
比不上足球赛场的垃圾话,但听着还挺解闷,尤其是他们双方都被霍琦教授警告发牌的时候——【球场上禁止闲聊!】
我想着那场面便笑了笑,眼见着他飞身下来,悬停在我附近,“怎么样,妮娅,刚才那个战术不错吧?”
“嗯,不错。”
炫耀得哟,这是求夸奖来了。
“什么动能增加无法控制?在我身上不存在的。”他昂了昂头,身后的袍子被风吹得仿佛小狗尾巴一样左右摇摆。
“哔哔——”西里斯吹着哨声说,“球场上禁止谈恋爱!”
“那我们下场再谈。”他笑得开朗,眉眼间的情愫令人心下发烫,“等我下训。”
“嗯。”
我摸了摸烧起来的脸颊,大约是笑得太愚蠢,这惹得莱姆斯偷偷瞥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嗔笑道。
“咳,嗯没什么。”他压了压嘴唇,“只是很少看到你这样。”
“恋爱嘛,谁都会这样。”我说,“等你恋爱的时候,我才不会嘲笑你呢,”
“我会拉着詹姆斯一起嘲笑你。”
他只是迟疑地应了一声,“是的...但这听起来太遥远了。”
“你有喜欢的人吧,莱姆斯?”
我探寻的目光一与他接触,就被他下垂的眼睑阻隔了,他轻浅地笑了笑,“不,还没有。”
啊,又来了,这种小心隐藏的神色。
“...人生还很长啊莱姆斯,”我试图隐晦地安慰他那么一小下,“我小时候从来没想过我会是个女巫。”
“但我现在就在霍格沃茨,这仿佛做梦一样。”
他轻声说:“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受,像在做梦。”
“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凭空地抓合了两把,“我真的拥有这些了吗?”
我沉默了一瞬,赛场上的人在争执打闹,而这方寸之地却不受干扰地自顾自静默着。
他最近刚理了发,明明该是精神奕奕的,却在他身上显得违和,并非是他不适合这样的发型,事实上我已经听见好几个低年级女生私下讨论那个长得高高的学长了,她们说他好温柔,好耐心,问他任何课业他都会认真作答。
她们甚至会谈论到他那毛绒绒的眉毛,这形容很奇特,眉毛是毛茸茸的,可能因为毛发是浅棕色的缘故,这本身就自带一种丰盈柔软的质感。
但是当他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垂眼的时候,某些苦闷的情绪就无从遮掩了,如同当下一般显露无疑。
“我哥哥有一本书,”我思索了一阵后开口,“上面说,运动才是一切物质的根本属性,”
“大概就是万事万物都是变化的,未来的走向有千万种可能。”
我微微低头去寻那双有意躲避的眼眸,“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你已经把你的人生看尽了。”
“有些事放到现在可能没有解决的办法,但放在未来未必没有转机。”
他面容有些僵硬,睫毛一颤地再次避开我的视线,我只能回正头。
“请别这么悲怆地将自己局限在一个逼仄狭小的空间。”
“你...什么也不知道,索妮娅。”他有些难堪地开口,他很少用上这样的口吻。
“人会面临毫无办法的局面,你说的狭小空间,那就是我以及未来的我持续面对的局面。”
“嗯,这世界上的确很多事物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我说。
“但是,我是说假设,今天伏地魔决定对魔法世界进行一场大清洗。”我刷的一下站起身,语气急促双眼睁大,“而邓布利多校长在前一秒被他成功暗杀了。”
我指向他,“你会做什么?给你一秒钟时间思考。”
“呃...”
“一秒钟到了,好的,你死了,你被学校里最激进的伏地魔狂热份子偷袭成功了!”
他一下子噎住,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这不是真实,索妮娅。”
“真实?什么是真实?”我问他,“你在这一刻感受到的一切,原本你想做还没来的做的一切?还是——”
“莱姆斯·卢平,你因为太过瞻前顾后而丧失机会。”
他就那么端坐着看我,是沉静的模样,偏窄的脸型,偏偏还有一双间距紧凑的眉眼,他少有情绪外泄放肆大笑的时候,我印象中,他总是在一旁温和地注视。
而如今这种注视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复杂又凝滞地交缠在一起,没有丝毫解开的可能性。
我免不得想到了火车上的那个人,衣衫褴褛的精神状态,仿佛被愁苦压碎了挺阔的身躯。
我当然无法告诉他,狼人身份不代表什么,但是人不能一辈子背负着这种困苦的情绪生活吧?
我是说,他只活这一次啊。
“那么你呢?你的一秒钟回答。’”他问。
我抬了抬眉说:“这就不太公平了,毕竟客观上我的思考时间比你多得多。”
他小幅度地耸了一下肩,“好吧,我不介意。”
“其实这个问题就类似于,如果是世界末日,你会想跟谁在一起?在一起做什么?”
“可是反过来想,我为什么要等到世界末日?”我走近他,蹲下后隔着不远的距离凝视他,“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等这个时间点?”
“你的时间不是只凝固在这短瞬的一刻,对吗莱姆斯?”
他微微侧头看我,并不说话,只是苦恼地笑着,眼睛有些雾霭重重的。
“原谅我,如果我太多管闲事的话。”我说,“但事物是发展变化的,如果你觉得生活里充满凝滞跟阻隔,不如想想我预设的那个情景。”
“再有没有比那更糟糕的了,是吗?”
“所以你总是预设一个更坏的情景来摆脱眼下的困境?”
“是的,”我点点头,“我从那之中得到一些无所顾忌的勇气。”
“那是我欠缺的东西…”他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声音低得如同呢喃,“告诉我,索妮娅。”
“你知道了是吗?”他问,声线绷紧后显得失真,“你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我叹了口气,没忍住拍了一把他的膝盖,“你能停止这种蔑称吗?”
“在我朝你脸上挥舞拳头之前。”
“但这是事实,索妮娅,”他苦笑了一下,“我不算是个完整意义上的人类。”
“请不要用你的马人朋友来做类比,索妮娅,”他打断了我,“这不是同一件事,事实就是在所有生物中,我这样的是最不受欢迎的。”
“而我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眼睛有些湿润,声音低哑充满了苦味。
“哦是的,人类是一种狭隘的群体,”我顿了顿,“但同样有包容的个体存在。”
“你不知道…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另一面。”他紧皱着眉头,自嘲又带着痛恨,“你绝不会看见比那更加残暴的生物了。”
“我有自知之明,索妮娅。”他再度垂下眼轻笑了一下,“回到你刚才的话题,关于我看尽了自己的人生。”
“我不能对我最亲密的人说谎…因为我早晚会在对方面前暴露这一面,我很害怕会在我不清醒的时刻伤害到他人。”
“而等我清醒之后我仍旧记得这期间的所有事…”
“这的确是一眼就望到结局的人生了,不是吗?”
“你说我的人生凝结在一个短暂的片刻,你说得很对。”
“霍格沃茨就是这个片刻,而我有预感,这也是唯一的一个片刻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能说什么才好,最终只汇集成一句话,“我很抱歉我擅自说出了那样的言论…”
我不是他,无法完全对他的痛楚感同身受,我现在已经感到后悔了。
原本是想安慰,却变成一个让他自揭伤疤的事件,这不是我的本意。
“请不用这样,”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你知道我是什么,却没有同我远离,”
“这已经令我很感激了。”
“…”
“抱歉,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抬手一把掐住他的脸颊,“这张脸看起来太悲惨了。”
“亲爱的,我不是在责怪你哈,但我就是看不了你这张脸这么悲惨。”
我皱着眉头将他的脸左右拉扯,直到将他苍白晦涩的脸都掐得红润起来,端详一下,“嗯,顺眼多了。”
他的表情是有点滑稽的呆滞,并缓慢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呃…有点痛。”
我歉意地笑笑,“我可能是有点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