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弗雷女士对我们才刚来到学校,就把脚弄伤这一点非常不满,玛丽被她勒令在医疗室趟到分院结束。
这真是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故事,哦,当然不是我,也不是玛丽,她还处于一种延迟的兴奋之中,而这一现象更让庞弗雷女士的怒气直线上升。
“明明是玛丽弄伤了脚,为什么庞弗雷女士要那么警告我?”詹姆斯感觉到了一种针对,“我这学年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呢!”
“你也说了,你是还没来得及干什么,詹姆。”我对他给予了我的爱莫能助,“你听到了,庞弗雷女士准备了一系列口味改良后的药剂,你要是不能成为全校里第一个品尝这种新口味的学生,那就太辜负她的心意了。”
我有点看笑话的成分在,这我得承认,其实我有时候的坏心思可多了,我有一个非常隐晦的爱好,就是看詹姆斯吃瘪。
我感觉自己一向隐藏得还可以,直到此刻。
“她那是迁怒,”他眯了眯眼,长脚一伸挡住我的行径路线,袍子划过一道弧形,打在我的手上,是轻柔且发凉的质感。
他抱着手躬身凑到我眼前来,“告诉我,妮娅,如果我的感觉没有出错的话,”
“你是不是已经在脑子里想象我喝那些改良魔药的场景了?”
眼下周围是静谧的,除了庭院里的虫鸣,就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了。他一侧眉峰轻挑,表情是质问的,但眼睛却是在笑,就算有镜框阻隔,我也能感觉到他并不是在生气又或者郁闷,我想我的表情算不上呆滞,因为我能感觉到,自己面部那几个负责笑容的肌肉间的拉扯,我不能停止,甚至不能故作严肃地板着个脸告诉他,’哦,我没有。’
我像着了魔一样移不开眼,我也不想移开眼。
“被我说中了吧?”他表露出一种’终于让我抓住了’的情绪。
我笑着抬手,用指尖扫了扫他的额发,“你现在看起来真像斑比。”
“?”
“斑比跟他的朋友们互相捉弄后赢得了最终胜利,就是这样的表情。”
“谁是斑比?”他垂了垂头,我的掌心得以满足地感知到了他头发的触感,“斑比是谁?”
我终究没忍住轻轻抓了一把,收手的同时我说:“他有非常丰盈的头发,跟你如出一辙的好奇心跟活泼的性格。”
“也许有些时候有点胆小?”
他皱了皱眉,不是很满意,“我不胆小。”
“所以,斑比也是你的朋友吗?”顿了一下后他开口问我,“跟麦迪逊一样,跟你从小就认识了?”
他真的只知道巫师世界的儿童读物啊,于是我笑得更开怀了,“他不认识我,我认识他而已。”
“…可你听起来,似乎对他很熟稔?”
“嗯,的确是很熟悉。”英国大半的儿童都对它熟悉。
捉弄人真有趣啊,我心想。
“而我,看起来像他?”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受伤。
等等,受伤?这让我有些诧异,心思浮动间我问他:“我说你像他,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他咬着唇,飞快地摇头,“不,不会,完全不会。”
“…”这看起来似乎是正好相反?
“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介意?”
“介意?”他瘪了瘪嘴,反问我一句,“说起来,妮娅,你告诉我,我在你心里为什么就是一只什么什么鸟呢?”
“你能猜中西里斯的,还能梦见莱姆斯的,而我就是一只鸟?”
他纠结了一瞬,追问道:“你真的梦见莱姆斯的守护神了?哦不,我想问,为什么啊?”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我怕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发生,我也不清楚。”我喉咙有些干痒,但忍住了,“大脚板什么的,不是你们的密语吗?而且皮波确实更喜欢嗅闻自己的同类。”
谁知道他更加不满了,“那我是叉子,尖头叉子啊,你就只能想到鸟吗?”
他的表情好像是在替我的脑子着急…
再试一次吧,我心说。
“我能不能猜中你的守护神,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啊,当然重要了!”
就在我燃起希望的时候,他又嘀咕了一句,“明明我的更好猜啊。”
“…我怎么就这么蠢呢?”我叹了口气,抬脚就走。
“不是啊妮娅,你很聪明的。”他跟过来,“你再猜一下?”
“你再猜一下。”
“不猜了,我猜不中。”我换了个方向躲开
“不,你可以的。”他又跟上来,“猜一下嘛。”
“不了不了,我太蠢了,算了算了。”
“…”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我眼前突然有一张照片一晃而过,我赶紧回头,“真的是你拿了照片?”
他举高了手,仰头啧啧出声,“这冲天辫真可爱。”
“哎,真希望全校的师生都能一同欣赏这份可爱啊。”
“你藏在哪里的?”
他把照片往自己怀里一揣,拍了拍自己胸口,得逞地看着我,“你猜对了,我就还你。”
我假意转身,“算了,你留着吧,随便你处置。”
他果然上当,抬脚跟上,“诶等等——”
我脚尖一点一个反作用力跳扑回去,结果他反应迅速地侧身避开,同时双手钳住我的手,他低笑道:“我就知道。”
他握持着我的手扭到身体的一侧,让我够不到,他表情故作凶恶地说:“快猜。”
我脚下一踩,他躲开,接着回踩,我也躲开。
紧接着事件就演变成了踩脚游戏...
“一个暑假的时间,你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成长?”
我们同时转头看向声源。
“多卡斯?!”这是我。
“你竟然留级了吗?!”这是詹姆。
多卡斯手腕展开的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詹姆斯,我真不知道我这身装扮是怎么给了你这种,嗯,错觉。”
她叹了口气朝我招手,“快过来,索妮娅,免得被笨蛋传染了。”
詹姆斯不满道:“嘿!我可就在这里!”
我小跑过去站定在她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她,“多卡斯,你看起来真有魅力。”
她穿的是身海蓝色长裙,脚下一双银色小皮鞋,头上一顶小巫师帽,金色的长发盘起藏在脑后,偶有几根耳发调皮地露了出来,耳钉是一对翠绿的宝石,一丁点的翠绿,就坠在耳垂的边缘。
她抬手捏了捏我脸颊上的肉,“小家伙,你暑假跑去哪里疯了?晒掉了两个色差。”
“嘿嘿,美国,加州的阳光太热情了。”
“美国啊,”她笑了笑,“那你应该比较习惯那边的口音了?”
“口音?”我直觉这个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比方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霍格沃茨?”
“这个么,我想先听听你的猜想。”她笑得神秘。
我有所怀疑地摸了摸下巴,“你这么年轻,不会真的来当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吧?”
“哈,哦是的,我还不至于为自己的寿命增添不必要的风险。”
“再猜,跟我们上次的谈话有关。”
上次的谈话?
“!!!校长是怎么说服董事会的??一个格兰芬多的毕业生来讲形势与政策??”我惊讶万分,直觉这不可能。
“不不,”她晃了晃手指,“你只猜对了一半。”
“什么形势与政策?”这触及到了詹姆斯的盲区,接着他反应过来了,嫌弃道:“多卡斯你可别跟我说,魔法部的那群老头要来给我们上课?”
多卡斯给了他一个脑崩,“注意你的措辞,詹姆斯。”
“今晚的确会有魔法部的人到学校来,你最好是规矩点。”
“哦梅林,”詹姆斯郁闷地吹了吹自己的额发,“他们来干什么啊?”
“所以,谁来上课?“我垫脚支了个耳朵过去,“你可以先偷偷告诉我,是个美国人吗?可这怎么可能?我是说,董事会那群老古板…”
“噗。”詹姆斯憋笑道,“这个形容不错。”
他立身站在我身旁,上下看了看我,那个笑容更深了,他无声说了一句——’小矮子’。
我翻了翻白眼,一心听多卡斯的密语。
【因为我的老师,她的母亲曾经加入过格林德沃的阵营。】
【所以即使她是个美国人,在这层因素的影响下,董事会的阻力便没有那么大,当然这说服的过程不是很容易,这个暑假,校长跟麦格教授以及斯拉格霍恩教授可是忙得都没个休闲的时候。】
【哦,不过你放心,她是个非常正派的人,并且极其富有魅力,我的这身装扮,就是她看不过眼给我敲定的。】
【我这次来是替她出席分院仪式,美国那边还有些手续需要处理。】
弗莉达·戈德斯坦。
一个混血女巫,她的母亲奎妮·戈德斯坦曾经在上次巫师战争时期倒向了格林德沃,据多卡斯所说,她在毕业后并没有进入美国魔法部工作,而是重新修了学分上了一个美国的大学,大学主修是社会学,毕业后又申请了英国剑桥的交换生名额,再后来,则是进入了美国魔法部跨司合作部。
这么听起来,她在英美两边都积累了一些人脉,甚至对两边的普通社会都有一定的了解。
“邓布利多校长是怎么找到这么个人的?”
“也许是斯卡曼德教授的引荐?”多卡斯说,“斯卡曼德教授是她的姨父。”
我短暂震惊后表示:“魔法世界真是个圆圈啊。”
“确实。”詹姆斯点头说,“我跟西里斯算起来还是同一个祖先呢。”
“嗯,你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哈哈哈,这个说法可真稀奇。”他回味了一下,有些自鸣得意,神色间更加向斑比靠拢了。
“哦,斑比啊。”多卡斯听到了我的低语,“我老师很喜欢这个卡通角色。”
“卡通角色?”詹姆斯看我一眼,“麻瓜世界的东西吗?那个方形铁盒子里的东西?”
“那叫电视,天呐,我们聪明伶俐的詹姆斯这都不知道吗?”多卡斯状作吃惊,“真无知啊。”
“…哦,我当然知道那叫电视,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詹姆斯清了清喉,“所以是什么角色啊?”
“一只小雄鹿,”多卡斯说,“非常可爱,我得说麻瓜真的很擅长生物描绘,我第一次看那个动画片的时候,我连看了三遍都还意犹未尽。”
“一只,小鹿啊。”他意味深长地缓慢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偷偷瞟向我。
我摸了摸脖子,“咳,快到礼堂了,多卡斯你需要什么神秘出场吗?我敢说迪尔伯恩他们能惊掉下巴。”
“哈哈哈正有此意,我打算从员工休息室那里进入,然后,突然出现在教师坐席。”多卡斯罢手跟我们告别,“詹姆斯,关好你的嘴巴,不要破坏我的乐趣。”
他站直拍了拍胸膛,“没问题。”
我们目送多卡斯从另一条道离开,不出所料的,我手边传来一道热源。
詹姆斯站在我身侧说:“干得不错,女巫索妮娅。”
“你就差这么一点。”他比了一个指甲盖大小,“差点达成你的恶作剧。”
“什么恶作剧?我没有恶作剧啊。”我无辜回视他,“也许詹姆斯审判长该适当地扩充一下自己的知识面。”
“嚯嚯,你放心。”他勾着嘴唇朝我轻点了一下头,“我绝对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