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希思罗机场,刚下飞机,10个小时的旅程,一直在赶作业。旁边的大爷看我那么喜欢学习还特意跟我交换位置,让我坐到靠窗的位置,嗯,感谢大爷,如果他不是对我的作业那么感兴趣的话就更好了。
我不得不编造了一个我们学校要求我们写一篇想象作文的说辞,我告诉他我的灵感来自《龙与地下城》,他说他孙子也很喜欢玩那个桌牌游戏。
嗯,感谢TSR以及加里·吉盖克斯,如果不是他们今年新推出了这个风靡整个美国的游戏,我还得再想点别的。
提着箱子,我跟那位大爷道别,他还特意给我引荐了一下他的家人,啊,我常常也会苦恼,自己怎么这么讨老年人喜欢?
远远看见艾布纳了,他就倚在汽车的引擎盖前,真的是,看见妹妹提着箱子也不知道来拿一下。
他摸了摸我的头,“第一次单独坐长途飞机感觉怎么样?”
“一直在赶作业,没生出来什么别的情绪,只有麦格教授那张极为压迫的脸在我眼前晃。”我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幸好飞机没延班,不然我们还得去趟魔法部借用飞路网。”
“你看起来好像长高了一点点?”他比划了一下,“人也变黑了,加州的阳光很充沛?”
“一点点?哼,我长了,最少两公分!”我抬着手臂绷紧,“来看看我的肌肉,哇真的,大卫叔叔好严格啊,比林奇爷爷严肃多了。”
“哦?”
他挑了下眉,握着我的手突然一个擒拿,我立即矮身旋腰,把关节从锁闭的状态打开,“哪有一上来就检查我的训练成果的啊?”
“嗯,反应还行,坐飞机没把你脑子坐蒙,走吧,送你去火车站。”
我把靠背往后一倒,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平,看着他眼下有青黑,我侧身问到:“你最近没休息好吗?是不是事情有点棘手啊?”
离开英国后,那件事我就没问过了,电话里也不方便讲,而且他常常没在家,连皮波都送去朋友那里寄养了。
“爸爸他们还要在那边逗留几天,哎,皮波说不定都以为我们抛弃它了。”
艾布纳鼻腔里喷出一声嗤笑,“哦,我亲爱的妹妹,果然她最关心的还是她的狗。”
“放心,它在乡下玩得可欢快了,甚至自己学会了牧羊。”
“霍普家的羊都要烦死它了。”
“我哪里没有关心你?我第一句话不就是在关心你吗?”
“哦是吗?嗯,艾布纳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对了,我的皮波怎么样了?”他微微侧头看我,“哇哦,那可真是令人受宠若惊的关心啊。”
“好吧好吧,那么我亲爱的哥哥,请问你是连续出任务出了一整周吗?你看起来比熬了三个大夜还要憔悴。”
“是是是,哪有享受假期的索妮娅小姐这么容光焕发啊。”他打着方向盘调侃了一句,“唉,我都要可怜我自己了,为了妹妹操碎了心,还要打发那些青春期躁动的男孩,结果却连个谢礼都没收到,唉——”
“...我给你买了礼物的,喏,这个墨镜。”我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墨镜给他戴上,“嗯,不错,这可是梅芙女士欣赏能力的体现,跟你深邃的面容以及那头柔顺又干练的发型实在是太搭了,真帅。”
他笑了笑没说话,我便又问:“什么青春期躁动的男孩?”
他努了努嘴说:“前面柜子里全是,你自己打开看吧。”
打开柜子一看,里头是好几封没拆封的信件。
都是,詹姆斯的信。
“我有一天早上回来,家里的电话一直响,本来出了任务挺累的了,我就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睡一觉,可那电话一直响,我接起来本来要骂人的,结果那臭小子说他迷路了?”
“哈,我只能开着车去接他。”
“他说他只有我们家的电话?妮娅,爸爸知道你跟这臭小子在交往吗?”
什么鬼? “我们没有交往。”
我解释道,“我们就是朋友,他迷路了,又只有我们家的电话,那打电话求救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他一个人来的伦敦吗?”我问。
艾布纳点头,“就你刚走了没几天,7 月 28 号他来的。”
“…他来干什么啊?”
艾布纳挪了挪墨镜,搭在鼻翼上,眼神审视地看向我,“你说呢?总不会是突发奇想给自己一个伦敦一日游吧?”
詹姆斯的脑子么,他没准能干出这种事。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我瘪了瘪嘴,“你能不能别用那种审犯人的眼神看我啊?”
“他可能是想跟皮波玩,他可喜欢皮波了。”
艾布纳撇回头重新看路,“哦是的,我看出来了,他一进门就在找皮波。”
“妮娅,这家伙看起来没什么心眼。”
“哈,确实如此,他心思没那么细腻。”
“但也太蠢了点,我第一次看到跟自己情敌做朋友的人。”
“??”什么情敌?
我一脸怀疑地看向艾布纳,“你脑子不清醒吗?需要喝咖啡吗?”
“麦迪逊家那小子。”他侧头看我一眼,有点幸灾乐祸的模样,“他不是经常在附近转悠遛狗吗?”
“嗯,巧了,那天他也上门了。”
“找你的。”
我挠了挠头,“我跟他没什么交情啊,也就跟他姑姑家的狗有点交情。”
“啧啧,这不重要,反正吧,那俩小子玩得还挺好。”他感慨地说,“我就睡了一觉,他们两个就在下面看电视,哦,你知道的,我不能放那小子走,万一他迷路了,我还得去拎他。”
“…不是,你为什么要放麦迪逊进门啊?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客了。”
“我没好客啊,我连茶水都没给他们倒,冰箱里有喝的,让他们自己拿的。”
“…难以想象,詹姆斯会跟麦迪逊玩到一块,他们俩在聊什么啊?”
“哦,麦迪逊给他科普了一整个足球规则,那天早上重播英超,利物浦对阿森纳,他们看得可起劲了。”
“所以麦迪逊就一点也没怀疑詹姆斯吗?他是个足球白痴啊,普通英国人怎么可能会对足球一点也不了解?”
“嗯,”他长吟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你总是能吸引到一些没脑子的男孩吧。”
“也是神奇。”他补充道,随即伸长了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毕竟我们妮娅的小脑瓜总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后备箱里那个几乎全|裸的男人,给了我们小队多大的震撼吗?”
“他们还以为我是个变态。”
“…对了,那件事怎么样了?”我正色道,“你们跟魔法部联络了吗?”
“暂时没有,报上去了,但首相幕僚集团内部好像有不同的处理意见。”他朝我扬了扬眉,“不过放心,那家伙现在以猥|亵|儿童的罪名在监狱里关着呢,里面的犯人会好好’照顾’他的。”
“那他的身份怎么办?”
他看我一眼,“你认真的?这对于’政府电信局’来说,难道还是个棘手的事?”
好的,我就不该问。
我们来得早,过3/4站台的时候还没什么人,分别的时候艾布纳递给我一把小口径气枪。
“练习的内容没忘吧?”他抬手理了理我的头发,“回学校也记得练习,储气瓶用完了就写信告诉我。”
我默默收好,然后他又递了一把匕首过来…
“这东西是老家伙早就挑好了的,跟你的八卦掌很配。”他咧嘴笑了笑,长手一伸把我抱在怀里,埋头在我脑袋上深吸气,“唉,你头发都臭了。”
我握着匕首有点想弑兄,“我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你嫌臭你放开我。”
“回学校别欺负同学,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离没脑子的男孩远一点。”
他放开我,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可是经历过那个年纪的人,他们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假笑道:“哦,是的,差点忘了你小时候床底下藏着的杂志,那对我幼小的心灵可是多大的伤害啊。”
“跟你说了,那是霍普藏在我那里的。”
“遇见处理不了的事,要寻求可靠的成年人的帮助,知道吗?”他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叮嘱着,拇指抹了抹我的额头,“要做个沉默的观察者,不要太出风头。”
“但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烦,不要怕,打回去。”
上车后我挑了个靠近尾部的车厢,把气|枪收到箱子里,我可不想露出来吓到人。
困意袭来,这就是十个小时赶作业的后果。我给了自己好几个闭耳塞听,戴上眼罩,盖上斗篷,蒙头蜷缩在椅子上准备度过一个安详的睡眠。
这一觉很安详,几乎没怎么做梦,偶尔感知到身体晃晃悠悠地,跟随着火车行驶的节奏。
晃悠,但是平稳,直到火车突然急刹,同时我听见了女孩子的尖叫声。
不是,我用了闭耳塞听啊,怎么还能听见尖叫声呢?
我挣扎着醒来,包厢里空无一人,那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车窗外是暗沉的天空,伴随着雷雨落在沾染了浅浅白雾一样的车窗上。下雨了?列车停止行驶了?为什么啊?
我站起身来,想要开门看看。
门刚拉开一半,就看到了一个漂浮的黑影,我警惕地将手伸到腰后,没有摸到魔杖?
“都进包厢!不要出来!”
一个男人正在高声喊叫。
那个黑影停顿了一下,悬浮在半空,扭过头来的瞬间我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是摄魂怪。
“…fu—ck…”我抬头跟它对视,心想着不知道匕首能不能给它造成伤害。
一秒,还是两秒?
就在它低头的瞬间,有人念了一声咒语:“Expecto patronum——!”
一匹银色的狼伴随着陡然增大的亮光呼啸而来,那只摄魂怪嘴里发出可怖的声响,但是戛然而止,它被驱散了。
我目光追随那只狼而去,无声地念了一句“bloody hell。”
守护神卫咒语,我这个学期就要安排上!
“学生,你没事吧?”
我脑后一道男声传来,我转头,“昂?没事啊。”
先是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打着补丁的西装,随着目光上移,我暗自感叹,哇,这人好高啊。
然后就撞进了一双蓝绿色的眼眸。
嘶,这人,我巡视地看向他的面容,好眼熟。
那张有些丧失血色的嘴唇颤了一下,“…你是…”
我开口说:“你看起来,长得好像——”
火车重新启动,我感觉自己一个翻滚,再回神,我摔到了地上。
“嘶——”那人怎么长得那么像莱姆斯啊?
我一边揉着手,一边拿开眼罩。
回视四周的时候直直对上了就正正坐在我对面的小布莱克先生,以及他旁边正襟危坐的两个低年级。
他平静地垂眉看向我,我张口道:“我刚才是一直在这里是吧?”
他毫无反应,甚至还有些嘲讽的神色。
我这才想起自己用了闭耳塞听,手往腰后一摸,魔杖就在那里,这给我搞得有点茫然了。
解咒后,我又问他:“你一直在这里?”
“嗯。”他非常轻微地应了一声。
“我刚才也是一直在这里?”
“嗯。”
伴随着他这两声嗯,我皱着眉头脱口而出:“这他爹到底怎么回事?”
“我假设拉米雷斯小姐只是不小心摔坏了脑袋,而不是一直这么无礼。”他冷漠地说。
我看了看旁边两个低年级,他们虽然坐得很拘束,但却好奇地看向我。
这显然不是斯莱特林的车厢啊。
所以我反问道:“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他啪地一声关上手里的书,扭头朝着那两个低年级温声道:“介意给我们一些空间吗?”
那两个小孩立即摇头,纷纷跳下座椅出了门,还体贴地把门关上了。
…我抠了抠脸颊,他想干嘛啊?
“你确定你要坐在地上跟我说话?”他的下巴稍稍一点,“以这副,很失礼的模样?”
我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没忍住冷笑出声,抄着手回视他,“啊,不好意思,麻瓜短裤而已,正常装扮。”
“怎么,你没见过女孩子的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