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线,是人类生产的绝对动力。】
我哥哥常常这么说,对此,我深以为然,毕竟我也继承了拉米雷斯家族里,死到临头才会戳一下动一下的不良习惯,哦,这是我妈妈说的。
我爸爸总是在邮政局快要停止接收包裹的时候,才跑酷冲刺着去寄送信件或者票据。此种行为导致他总是在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最经典的一次是有一年他要去美国参加比赛,经纪人都快在大西洋对岸落地了,他还在伦敦机场排队买机票。我妈妈是随行人员,她直接选择了打道回府。
【哦索妮娅,你千万不要跟你爸爸或者你哥哥学,妈妈我已经无法忍受第三个这么拖沓的人了!】
啊,幸好霍格沃茨是寄宿学校。
我可以彻底地释放人类在面临绝境时产生的求生意志。
嗯,希望斯拉格霍恩教授能够体会到我的努力。
“索妮娅!”
然而我刚刚翻开莉莉笔记本的第一页,就迎来了最能打岔的詹姆斯·波特。
我翻书的手腕顿了顿,我决定无视他。
“波特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处在黑名单?”听起来平斯夫人似乎阻拦了他。
“哦对不起,平斯夫人,我今天一定非常规矩,绝对不会发出噪音,我发誓。”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安静的复习地了,求求您了。”
哈,天真,平斯夫人不可能让他进来的。
然而我对面的椅子却是被人拉开了,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敲了敲我手里的笔记本。抬眼看去,正正是詹姆斯那张最为炙热的笑脸。
哦?他不觉得别扭了?早上在礼堂碰头的时候,他不是还特意挑了个远一点的位置坐吗?中间隔着的距离,按玛丽的话来说——无法交错的性别界限。
这时有个赫奇帕奇的男孩走了过来,不过那人刚刚临近,詹姆斯就一掌撑在了旁边的空位上,并附赠上一个笑脸,“抱歉,我帮人占位了。”
他有时候会特别爽朗地欺负人,这使他看上去混蛋又不忍责怪。尤其是赫奇帕奇,他们真的吃他这套…
我瞥了两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是来复习的?
“西里斯跟莱姆斯回去拿复习资料了。”他悄声说着,注意力分散地看了看平斯夫人,他音量控制到一个绝佳的程度,只有些微气音,“你一定想不到,我们刚才碰见谁了。”
我无奈地从我堆积的书本里拿出一本《高级变形咒》给他,至少装个样子吧?也就是赫奇帕奇,拉文克劳才不会搭理他呢。
他抬手接过,放在脸旁,干脆就借此遮挡住自己,整个上半身越过桌面靠近,那脑袋都快放到我手边了…
我平直的目光不得不转了个弯,朝他看去,’好的,我正听着呢,你说吧。’
他见状则是笑得更为欢快了,另一只手半遮掩住自己的嘴边,轻声说:“是纽特·斯卡曼德。”
尾音上翘,显然心情绝佳,在我给出了反应后还抿唇点头,卷翘浓密的睫毛以及透明的镜框丝毫遮不住那双眼睛里散发的光,’这可是个大秘密!’
我手指头有点痒,很想一巴掌抹一把他的脸,好遮住那双眼睛,这太显摆了。
于是我两指朝前,抵到他额迹,力道向前向上,他顺着我的力道挺直了身子,但忍不住左右摆动了一下,双臂向两侧伸展拉长,做了一个游移的动作,’那个大家伙!’
我忍俊不禁,无声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啦。’
随即再次低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魔药笔记上。
‘火蜥蜴的血用来做强化类药剂,如增强剂,但不能加入增智剂中,否则药效褪去后将会成为一个傻蛋。’
‘我猜测或许是因为,命运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这世上没有捷径,捷径获得的,最后都会吐出来。’
…这看起来不只是魔药笔记啊。
我翻着后面的纸张,担心不小心窥探到了莉莉的隐私,正想着要不要还给她,就见詹姆斯一手撑脸,瘪着个鸭子嘴,不太高兴地看着我,一接触到我的目光,他就适时地叹了一口气,好像生怕没人知道他遭到了冷遇。
啊,好可爱。
但我现在真的没时间跟他逗趣啊…
于是我写了个纸条传给他——请这两周尽量无视我。
这纸条的效果还算不错,虽然他一开始茫然又不满意,却在看到桌上的一垒课本后大气地耸了耸肩,’行吧。’
他这人与其说是粗心,不如说是专注,明明那垒书的存在那么突兀,却生生要在人提醒后才注意到,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实在太想跟我分享那个消息了。
嗯,有点窃喜。
我悄悄呼出一口气,开始重新进入状态。
一时之间,四周只有我快速翻阅浏览的声响,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理论考试有时候会稍稍超出本学年的课本知识,而莉莉的笔记则是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完整有条理又不至于冗杂,她自己对魔药思考的部分有时候能将我逗笑。
比方说,她在写到肉瘤粉的时候异想天开地写下了——【这应该在麻瓜世界进行推广,如果加进干粉灭火器里不知道能有什么效果?】
而下面有个字迹完全不同的人的批复——【毫无效果,除了能多点粉末阻断氧气助燃之外。】
这人的字迹瘦长有力,只是有些潦草,我没见过斯内普写字,但从这克制的毒舌来看,八成是他。
我仅有的几次跟莉莉一起的复习活动,他都是一副忍耐我跟玛丽的样子,对自己的魔药笔记看得很紧,如果有人试图偷看的话,脑袋还没伸过去,他就已经开始鄙夷地从鼻腔喷气了…
【我以后要是能主动搭理他,哈,你就让我永失所爱!】
【…我没法让你永失所爱,再说了,约翰·列侬也不是你的啊。】
总之,斯内普是那种我绝对不会主动去接近的人,在交朋友这件事上,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莉莉,她的心真的相当宽广。
我进入忘我的状态的时候,这常常意味着我几乎不会分出心力去注意到周边。
因此我并不清楚西里斯跟莱姆斯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等我意识到周遭渐渐有了些人群走动的声响,抬眼一看才发现他们三个人,六双眼睛竟然都在看我?
“怎,咳,”嗓子竟然因为长时间禁言都沙哑了起来,“怎么了?”
西里斯吹了声口哨,现在应该是吃饭的时间点了,平斯夫人对图书馆的动静把控得没有那么严格。
“厉害啊,索妮娅。”他的眼皮半耷拉着,显得整个人像个没正形的贵公子,他一只手抬到詹姆斯面前,催促般地抖了两下。
我疑惑地看向莱姆斯,他不太自在地挠了挠鼻尖,轻声说:“他们两个在打赌,堵你什么时候会抬头。”
“??”
“梅林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能静坐的人,你脖子不疼吗?”詹姆斯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搜罗出几个纳特来,一掌拍到了西里斯手上。
“嗷,愿赌服输啊詹姆斯。”他得意地收回手,两指一弹,往上抛着硬币,然后快速抓住盖在手背上,挑着眉问詹姆斯,“字还是花?”
詹姆斯冷哼一声,抬了抬镜框,“花。”
我又看向莱姆斯,他轻声笑了,“哦,他们在说这周末谁去霍格莫德。”
“??”
“打包300份黄油啤酒。”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当然是因为我们几乎提前锁定胜局啦。”詹姆斯摩拳擦掌地想要大干一场,“魁地奇啊,索妮娅,格兰芬多肯定是冠军!到时候我们要庆祝的!”
“可惜,300份,”西里斯瞅了一眼硬币,“轮到你带回来哦,冠军。”
他刻意把手臂伸长了,已示公正,“瞧好了,是字。”
“…你得跟来,西里斯,”詹姆斯慢吞吞道,“300份,那可是300份。”
“你多走几趟去拿不就行了哈哈。”
詹姆斯立刻看向莱姆斯,后者抬手作投降状,“我周末需要帮彼得补习,你只能靠自己了詹姆。”
在詹姆斯目光锁定到我身上时,西里斯不怀好意地开口了,“让女孩儿帮你拿?可真出息啊詹米。”
“我才没有呢!”他矢口否认,“…我就是想问问,索妮娅你饿不饿?”
“不饿,谢谢关心。”我眼含笑意收拾着桌面。
“这不可能,已经到饭点了。”詹姆斯道,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愁着脸看我,“我一个小时前就饿了。”
一个小时前?那他怎么不去吃东西呢?
“哦,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坐多久?”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按着脖子活动,那目光仿佛是看到了某个稀奇的小东西,比方说禁林里的神奇植物,又或者橱窗里的新扫帚?
“没想到,会这么久。”
他笑得让人心里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