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花园绽放着各种各样的花儿,她们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但到了夜晚,一切就都变了。
阴森森的冷风不知源于何处,任凭黛丝如何驱赶,始终赖在她身侧。”
“黛丝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抱怨起着一丝丝的冷风来:‘风啊,风,你怎么能如此不解人意!把我仅存的一点温暖给掠夺走?’
风呜呜地吹着,似乎是在委屈,也似乎是在控诉。”
读到这里,洛玖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祁景行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一丝表情变化:“发生了什么事,小洛玖?”
洛玖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黛丝突然听懂了风的委屈,她的眼泪随之掉了下来:‘你要我体谅你的无奈,可是,难道我就活该承受有你造成的伤害吗?’
风不知所措地继续吹着,但力度已经温柔了许多。
黛丝于是破涕为笑:‘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许再伤害我……’”
祁景行也同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是被这个故事的逻辑给弄得哭笑不得。
他忍俊不禁地问道:“这本书是谁写的?”
洛玖翻了翻书封皮:“埃米莉。”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祁景行见洛玖略过这一页继续往后翻,也把凳子移过去,头凑到他的肩上一起。
“黛丝跟着这只滚落的苹果来到了花园的最深处。奇怪的是,这里只有一处深潭,明净如镜的深潭。
苹果就静静地躺在这一汪深潭的旁边。
深潭的周围落针可闻,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
黛丝的心中生出恐惧,但到底腹中的饥饿战胜了她的理智。
她一步一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移动到苹果附近,把手伸了过去。”
这一页的内容截止到这里,就结束了。
二人几乎不分先后地想要把这一页掀过去,两只胳膊在空气中搏斗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洛玖先让了一步。
祁景行带着点胜利者的喜悦翻到下一页,和洛玖一起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没有让自己的手意外接触到潭水,只是迅速在够得到的地方取回苹果。
但源自本能的好奇,还是让她向着深潭之中扫了一眼。”
“里面,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逼真画面。
画面中,有人来回工作,有生命自在嬉戏,有草木枯荣轮转,有沧海桑田变幻。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入了迷。
她看到了一个相貌极其类似自己的少女,自小备受家人的疼爱长大,在一众追求者之间四处周旋,最后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绩来。”
祁景行二人对视了一眼,很快移开目光。
这一次,祁景行没有动手,由洛玖翻到了下一页。
“受到画面的吸引,她抛弃了一开始的警惕,距离深潭近了、更近了……”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祁景行暗暗磨牙,发誓要把这本书的作者找出来问清楚结局,洛玖却是一脸若有所思。
“后来发生了什么?”
洛玖脸上是回忆和沉思:“后来,埃米莉掉下了深潭。几乎迷失在无尽的岁月之间……”
“你救了她?”
祁景行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洛玖也没有反驳:“是的。但她回去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祁景行发散着自己的猜测:“她的身体状态发生了变化,变老了或变年轻了?
还是说,她来到了其他年代?是从前还是现在?
再或者,她因此窃取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可以操纵时间?”
洛玖脸上露出一些迷茫:“我记不清了……”
祁景行看了他一眼,本想说些什么,却转念放弃了。
他站起来,在清幽的月桂香气里,淡淡开口道:“我出去一趟。”
【时间的上下游】
我是一个失去了过去的人。
或许,我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经常把我放在一片麦田里玩。
麦浪是金黄的,麦穗是沉重而饱满的,父亲劳作时滴下的汗是咸的,我乘凉时的树荫是严密的。
它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了。
生命的长度延伸过后,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我意外穿越了时间,又得到了祂的馈赠,可以说没什么敌对者。
出于无聊,我研究抚养了一些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又给了他们自保的能力。顺带着也可以帮我做些事。
等我仍然怀念那一片麦田。
只是时间过去的太久太久了。
久到我每一次从时间长河里打捞到的,都是绝望。
久到即使我按照记忆构建了一片糖果村,还原了我青梅竹马某个玩伴的口吻,也很不确定它是否属实。
好在,我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连接两个时代,搅乱时间长河,引出那位心软的掌握着时间权柄的神明。
祝我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