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的离开让克莱尔哭了很久很久。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自身思绪中强烈的悲伤之中,无心它事。
她的父亲没有责难她,只是默默地戒掉了新养成没多久的、抽烟的习惯,把当初爱不释手买过来的一堆配套用具折价出了手。
克莱尔在灾难时展现出的卓越表现,让她获得了尼克滨城内最好的医院的青睐。在左右摇摆过后,她婉拒了图书馆上司的挽留,选择在医院内供职。
她还是会在空闲时刻,来图书馆内坐坐,但尼克滨城人很多,医院繁忙,即使她新入职也一样。
她在医院内兢兢业业工作了半年之久,却突然收到了解聘消息。
克莱尔疑惑不已,她去找欣赏她的那位医生问个原因,只得到了城主府三个字的提示。
克莱尔心中有一股不妙的预感。她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仔细收拾,就飞奔回家。
果然,她的父亲也同样待在了家里。他也失去了工作。
克莱尔明白这是城主女儿的报复。但她疑惑的是,为什么要时隔半年再来报复?
总不能是城主女儿的反射弧长到半年后才感到仇恨、想要报复吧?
克莱尔想不明白,但她的父亲倒是看得很开。
他宽慰自己的女儿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两个大活人,有手有脚的,就是不能继续在尼克滨城里呆着,也不至于会被饿死。”
克莱尔咬紧下唇,她直觉城主女儿的报复背后,潜藏着某种不知名的秘密。
也许和勇士相关,也许和城主府的地位相关。
但无论哪种,都不是渺小的她可以窥探的。
克莱尔心中不祥的预感成了真——城主府不再卖给二人生命所必须的干净水资源。
虽然没有完全禁止他们从其他人手里收购,但其他人也都有限额(这是一直以来,城主府对他们润物细无声的控制手段),勉强够自己用,能有余力帮到他们的,也不多。
如此情景只持续了一个星期,克莱尔的父亲就决定带着她离开。
灾难遍地的这个世界,人们就更不愿轻易挪动自己的居住地了。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应对灾难倒还好些,谁知道来到新的地方之后,遇到不熟悉且不好对付的灾难,该如何逃生?
克莱尔的父亲如此决断倒也有他自己的理由:继续待在城主女儿的地盘,只会被他们慢慢地夺去生命。
倒不如背井离乡,闯荡一把。
他们把能换的东西都换出去,得到了满满的行囊,其中都是有用的物资。
克莱尔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日记本和从商人手中讨价还价得到的烟卷装进了行囊。
她的父亲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做法。
但克莱尔二人料想的没能达成。
——临出发前一天,她的父亲病了,因食物不够卫生引起的。
克莱尔怀疑过,但没有精力和能力追究。
这一病,非但大幅降低了他们的财富,把他们原本的行程往后拖了又拖,还带来了另一个恶果。
来自其他人的觊觎。
克莱尔是一个美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她在地震之时救下不少伤员,展示出的一身医术同样令人侧目。
先前克莱尔的父亲还在城主府供职时,有着城主府的庇护,加上他本人也有着一定的武力值,还没多少人有胆子打主意。
但一直为克莱尔遮风挡雨的父亲倒下了。原本为她提供庇护的医院和城主府纷纷散开。她的处境不妙。
尽管每次灾难,都有勇士站出拯救众生,但勇士也不可能兼顾所有人。
有什么比控制一个医术高明、还存在进步空间的、得罪了城主女儿的家伙更合适?
克莱尔看得出问题的根本在于城主女儿的态度,可是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她自己都仍一头雾水呢!
事情的转机到来的很快。就在克莱尔即将走投无路之时,尼克滨城爆发了一场瘟疫。
瘟疫病毒是通过水源传播的。
最糟糕的是,源头处于城主府。
也就是说,发现之时,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上了瘟疫!
人们的生命得不到保障之时,哪里还会顾忌城主女儿的禁令。
克莱尔作为尼克滨城最有天赋灵性的医生,也自然被邀请到了第一线行列,一同加入了对瘟疫病毒的研究。
解药的研究进度很慢,由于干净水源的匮乏,也不能做到完全的消毒查杀。
这给克莱尔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所有研究病毒的医生都被分配了足量的任务,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找出瘟疫病毒的应对方法来。
克莱尔也似天助一般,运气爆棚地找到了能够有效抑制瘟疫病毒的药草,并发现了它的正确煎制方法。
稍稍缓过神来,尼克滨城的人们又忙着建立新的管理体系——城主府的人由于距离源头最近,几乎已经全军覆没。
没有居民同情他们。
一来是由于尼克滨城的人们在打破城主府时,发现他们拥有一整条地下河的资源;
二来就是由于他们在地下河上游,接近源头的地方,发现了城主女儿的尸体。其上明显的迹象说明,她就是这场瘟疫的最初源头!
也有传言说有一些城主府的余孽逃了出来,但大家听过以后,都一笑置之。
他们还有什么威胁?
一群丧家之犬而已。
没了城主府,尼克滨城的人们就吵吵嚷嚷地开始规划这一片地下河资源该如何分配了。
甚至都等不及瘟疫病毒的彻底解决。
克莱尔父亲病得不是时候,又恰巧被瘟疫病毒找上。虽然侥幸熬过了这一遭,但身体素质不可避免地大幅下滑。
在尼克滨城人终于讨论出结果——组建一个居民共治委员会,共同分配这条地下河资源——之后,克莱尔的父亲永远地闭上了眼。
克莱尔将他葬在了尼克滨城外的一处高地之上,在那里可以遥望到尼克滨城的全貌。努努力,还能辨认出属于他们的房屋。
在瘟疫彻底解决后,克莱尔将自己家的房子附近的几座房子都买了下来,雇人做了重新装修。用的是她和父亲曾经一起憧憬过的布局和风格。
尼克滨城经过地震和瘟疫,还残存的居民不多。她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将自己的新房屋完善。
房屋落成那一天,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有潸然泪下的冲动,但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