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门的剑法……”南曲烟口中喃喃，她知道东林门是媚门比较委婉的说法，剑法难道是指辟寒剑法？
辟寒剑的剑谱是她在嘉应宗藏书阁内找到的，和媚门有什么关系？
院内一时安静下来，柳青看着天际消逝的那一线流光不解地说道：“他又发什么癫？”
旁边弟子赶忙做了个捂嘴的动作：“师尊，慎言。”
“哎呀，他都走了，”柳青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你们不知道，我都烦死他了，偏偏他还老喜欢往不治峰跑。”
说完，柳青看了看一旁的南曲烟，见她没什么反应。
不提这个名字还好，一提，这眉眼确实有些南竹的感觉。
虞岚见师尊都这么说了，索性也压低声音：“我看仙尊也不像会管人心情与喜恶的。”
当年时勉仙尊不让她的师尊医治自己的兄长，师尊心怀芥蒂，都把仁心峰改为不治峰了，没想到这位仙尊依旧跟没事人一样往这里跑，有时是找柳昊师伯闲聊喝酒，有时是让不治峰给军队准备药物。
不治峰是嘉应宗最大最活跃的医峰，负责宗内外大部分医疗伤亡事务。
虞岚只想到一种可能，时勉仙尊根本没把她们师尊放在眼里，才会这样若无其事。
不治峰上众人心中不平，却也不敢给仙尊什么脸色看。
“谁叫人是高高在上的仙尊呢。”南曲烟语气幽幽，夹杂着一丝怨恨。
她转身往屋里走，想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忽然被柳青拉住手腕。
“姑娘。”
南曲烟停下脚步，才想起之前真人说她还要隔离三天：“真人，仙尊要我今晚离开，你看我……”
“我知道。”柳青拿出一个通透的白瓷瓶，里面装有一颗黑色的珠子，“这是仙济医会很久前就开始研制的，今早才完成送到我这里。”
她用一根银针把南曲烟的血刺进瓶里，血液落在珠子表面上，柳青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任何反应，便对南曲烟解释道：“月渠病患者，包括处于潜伏期暂时没有症状的，只要他们血液滴落在瓶里就都会发出红光，可以相当精准地检测出一个人有没有感染上月渠病。”
“这是修真界治理凡界瘟疫的重要一步，因为药丸的主要成分为乌月草，所以仙济医会把它命名为乌月珠。”
柳青笑起来，把瓷瓶递给虞岚：“你们先回去吧。”
南曲烟看着那个小瓶子，既然没有反应，说明她安然无事。
虞岚和另一个弟子拿着瓷瓶离开了，柳青再次抚上南曲烟的肩头：“不用太担心，我说过，相信修真界。”
南曲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真人，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感染。”柳青把手放下，有些惊诧。
南曲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无措地撩了撩头发，解释道：“因为弟子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也就不太担心……”
柳青仔细观察她的眉眼，与记忆中的南竹对比，有很大差别，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易容的痕迹，“那你想离开吗？”
南曲烟心想，其实离开也没什么，她早该带着淮心走了。她只是觉得有些屈辱，又是被时勉赶出去的。
正想无所谓地回答一句正合我意，又觉得要在柳青真人面前保持着谦卑。
换句话来说，她还想跟真人装可怜。
“弟子也不想的，但是仙尊——”南曲烟犹豫了一下，小声抱怨道：“真的很霸道。”
“这位仙尊就是这样。”柳青叹了声气，朝房门那走了几步，背对着南曲烟轻声问道：“对了，他刚刚叫你——南竹？”
南曲烟愣了愣，柳青推开了房门招呼她，她小步地走过去，两人进到屋里。
柳青身后，南曲烟停住脚步摇头，“弟子名叫南曲烟，不是什么南竹，我昨日碰到仙尊时做了番自我介绍，估计是仙尊记错了。”
她怎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南竹，那个有些狼狈尴尬的过往。
当年她离开嘉应宗没有和柳青真人做任何告别，估计真人还疑惑，怎么一个好好的门派大师姐忽然就不见了。
像个笑话一样。
柳青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她想说你确实和南竹有几分像。
“原是如此。”柳青点了点头，则又疑惑道：“你刚刚练的剑法是叫辟寒剑法？为什么他说这是东林门的剑法？”
柳青只知道东林门擅长各种蛊惑人心之术，没想到那个门派竟还有如此利落飒然的剑法。
南曲烟拧着眉，这个她是真不知道了，也没人给她具体介绍过这套剑法。
她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柳青，“我也不知，只是偶然得到剑谱，觉得适合自己便练了。”
她在藏书阁翻到这本剑谱时，外皮已经破破烂烂，书页零落。按理说藏书阁的书籍都会被定时保养，那么破旧的一本剑谱，竟然还被放在书架上。
柳青抿着唇，略略同情地看着她：“能进嘉应宗实属不易，就算是仙尊也不能那么轻易就让你离开，我可以替你去争取一下。”
南曲烟拒绝了，眼眸里却水雾氤氲，“还是罢了，仙尊的话怎么会轻易收回，说多了烦扰到他就不好了。”
“其实也不算所有仙尊都是如此，宗内四个仙尊，时勉仙尊比较——”柳青舌头卷起来抵了抵上颚堂，微笑道：“比较特殊，掌门还有凤鸣仙尊是比较和蔼的。”
南曲烟已经在屋里转了几圈，发现没什么好收拾的，顺嘴补充道：“我确实应该走了，从我决定私潜出宗门找人起。”
“别那么悲观，到底你没有染上瘟疫，我去跟掌门说一声，或许可以把你留下来。”柳青看着南曲烟一步步往外走，跟上去说道。
南曲烟已经走到门外，冲柳青招手：“劳真人操心，再会了，我回弟子苑看看。”
柳青一手扶在门框上，心里有些疑惑，这姑娘看起来不舍，倒也没有多伤心，给人一种接受能力很强的样子。
南曲烟快步离开不治峰，今天的事是她没有想到的。时勉叫出南竹这个名字时，配上那副满含怒火的阴沉表情，那一刻她是真的吓到了。
恐惧过后，她又感到意外，时勉竟能认出她来。
不过没关系，她之前想尽办法再次回宗就是惦记着宗门提供给弟子的修炼资源，现下手头有那么多灵石和丹药，够她用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