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时勉陆续派出了几只队伍前往凡界探查瘟疫以及恶尸的活动情况,为后续的修真界向人界进发做个小小的准备。
调查范围的首末是浮甘城和一座叫做小意洲的人界城镇。
他画了一个圈,把两座城池圈起来,圈内就是黑鳞士兵所要探查的范围,方圆四十里内所有的村落、河流以及山脉。
恶尸不见生灵时活动缓慢,活动行为毫无目的,但有一个特点是喜欢成群结队,便于发现目标时蜂拥而上。
此次黑鳞军在这块区域共探查出三十二处恶尸聚集点。
时勉站在塔楼大厅内的地图前,看着被小红圈标注出来的那些地点,如果没有什么吸引这些恶尸,短时间内它们的活动范围不会有所变动。
修真界的人马必须在这几天内集结完毕,然后出发,不然收集来的情报就会失去时效性。
他在椅子上坐下,继续研读收集上来的其它情报。
两刻钟里,时勉察觉到一旁的副官频频抬头看他,又不停低头下去,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时勉把情报一放,朝他看过去:“左副官,你有什么话想说?”
听到仙尊叫他,还在寻思怎么开口的左利忽然一顿。
他立马顺势回答道:“尊上,城墙上东林门女子的尸体已经被劫走了。”
时勉指腹在纸上兀自捻了捻,眼神有些莫测:“她们果然不会放弃苏闻月。”
苏闻月的尸身已经经过处理,不具备传染性,也不怕她们把这具感染了月渠病的尸体搬回修真界。
时勉故意把长枪留在苏闻月身上,有一个目的就是挑衅。
东林门那群人看到,不知道作何感想,估计已经气上心头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到左利语气变得犹豫起来。
“说吧。”时勉慢悠悠整理起手上的情报。
左利暗自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时副官似乎被拐走了。”
时勉手上动作一停:“时鹰扬怎么了?”
左利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鹅黄的绢帕,呈递到仙尊面前。
时勉压着眉头,挑起那块轻软的绢帕,这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散发出一股馥郁芳香,边角绣着一块密叶疏花的图案,是东林媚门的标志。
“人已经不见了,这是在他房间里找到的。”左利声线有些颤抖,拿眼悄悄打量着时勉。
眉角紧绷,腮颊微微鼓动,他已经在生气了。
“快派人去找。”时勉硬生生克制住拍桌的冲动。
左利迅速回答:“已经派人到东林门询问了,估计今晚就能有消息。”
“很好。”时勉紧盯着他手上的绢帕,神色透露出一股危险,左利怕碍着他的眼,正想拿开,下一刻绢帕登时燃烧了起来,变成一堆黑色的齑粉。
左利被灼痛的手垂下来,放到身侧揉了揉:“仙尊,您消消气,她们不敢拿黑麟军的人怎么样的。”
“屋内可有打斗痕迹?”时勉沉声问道。
“没有发现打斗痕迹,茶水里也未发现迷药。”
黑鳞士兵已经是修真界最精锐的军队,时勉身边的副官更是修为不俗,她们竟能在没有打斗痕迹的情况下把人带走。
“看来我还是小瞧她们了。”时勉重新拿起桌上的情报图,心思却不怎么在上面。
“尊上一人即可踏平东林门,不必把这帮歪门邪道放在眼内。”左林难得拍起了马屁。
时勉哼笑了一声,有实力,却没有名义,不管媚门是个多么恶心人的存在,修真界也拿它无可奈何。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些嘈杂的动静,不一会儿便有士兵进来通报,说时副官找到了。
左利面上一喜,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士兵如实回答:“看着受伤了,神志有些不清醒。”
“嗯?”左利心里有些不明白。
时勉挥挥手,让把人带进来。
士兵领命出去,紧接着时鹰扬便被搀扶了进来,他头发松散,身上只着了一套单衣,看着有些许狼狈。
左利走上前托起时鹰扬的手,检查他的状况。
发现他眼睛处于一种半睁不睁的状态,嘴里发出一些絮絮叨叨,呜呜哇哇的声音。
“还能站起来吗?”时勉蹙眉问道,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番,看见他胸口衣服内塞着一块同样的鹅黄色绢帕。
指尖一动,帕子飞到了他手里。
时勉把手帕展开,上面绣上了一行小字:回礼送上,请仙尊笑纳。
时勉指尖蓦地攥紧,这块绢帕得到了同样的结局,被他体内的的炎劲付之一炬。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时鹰扬身前,有些急迫地问道:“时鹰扬的情况。”
左利半蹲在男人脚边,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他的脚筋似乎被挑断了。”
东林门的人竟然真的敢对黑鳞军下手。
时鹰扬轻功卓越,比鹰隼更快更厉,在军中一直有“鹰君”的称号,挑了他的脚筋,无异于折了他的翅膀。
左利先前之所以笃定东林门不会拿时鹰扬怎样,是因为他知道时鹰扬三个月前偷偷交往了一个媚门女子。
弟兄们虽然经常私下抱怨,说加入个黑鳞军就变成和尚了,必须得断情绝爱才能让仙尊满意。
但一看时鹰扬找了个媚门女子,几个相熟的弟兄们瞬间感觉时勉的长枪已经抵在了喉咙旁,死劝活劝,可时鹰扬就是坚定一颗心不动摇。
还经常念叨着不负如来不负卿,说时勉就是那个如来,他爱着心爱的女子,却又不想辜负尊上。
见劝不动,他们只能把嘴封严实,不敢在时勉那走漏一点风声。
想到时鹰扬平时一提到那媚门女子就满脸喜悦,还以为二人感情甚笃。
……可就算感情浅薄,又何至于下得了手挑了男人的脚筋?
左利心想着。
常听人说媚门女子皆是一帮薄情寡义之人,现在才算见识到了。
他暗暗咬着牙,内心已然燃起一片怒火。
时勉蹲了下来,查看起时鹰扬的伤口,另一手指节攥得发白:“是本尊的错。”
他与东林门以及苏闻月的私怨,竟然自己的属下承担了。
“不是你的错,尊上。”左利笃定的反驳道。
若不是时鹰扬着了那些人的道,以他的武功,怎么会被东林门人拐走。
时勉只是松了握起的拳头,把手掌覆盖在时鹰扬身上,往他体内渡气:“去叫军医。”
旁边的士兵回答说已经叫了,军医正在从另一个城墙头赶来塔楼的路上。
左利看着男人处于模糊意识中的脸庞,平日时鹰扬虽一派痴心,但到底是个军人,该有的分寸还是有,从来没离开军营里那么长时间。
他觉得不对劲,才犹豫着报告时勉说人失踪了。
一方面防止时勉若问起此事,反倒追究时鹰扬擅离职守。
他站起身来,走到大门外边,问派出去寻人的几名黑鳞士兵:“是在哪里发现时副官的?”
“是在去挟雾林的路上看见的,时副官被吊在了一刻树上。”
话音一落,左利腰间弯刀骤然飞出,狠狠钉入檐下一根巨大楹柱里。
“左副官!”
“抱歉。”左利走过去把弯刀拔下,刚刚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