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拂,隐约能听到远处林子里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有时传来夜晚特有的鸟儿鸣叫声,增添了一份寂静而神秘的气息。
酒桌上的人,除了璟瑟和晴儿醉得不省人事,大家几乎都还清醒着。
淮南王看向紫薇,眼里除了感激还带有一丝歉意“你放心,本王不可能一直让你以婢女的身份在老佛爷身边伺候的,这样实在是太委屈。”
而且淮南王妃为了女儿的事儿时常在深夜掉眼泪,他希望紫薇和小燕子两人能够尽快各归各位。
“不委屈的,能陪在老佛爷身边我很开心。”
之前老佛爷不喜欢小燕子也连带着不喜欢紫薇,如今老佛爷似乎已经习惯紫薇在身边伺候了。
现在更是连嘴都跟着变挑了,只爱吃紫薇做的糕点。
永琮也淡淡开口“以公主的身份陪在老佛爷身边岂不是更好,你事事亲力亲为,老佛爷只会觉得那是你作为一个婢女应该做的。”
“若老佛爷得知你是她的亲孙女,你再日日去向她请安,偶尔做糕点哄着她,你的一片孝心才能被看见。”
紫薇眼底爬上了一层雾气,神情复杂地看向永琮。
她没想到自己能被大家认可,先前还在认亲的路上时她时常会失眠。
她会担心皇上不认自己,她也会怕宫里的阿哥公主瞧不上自己。
说得好听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遗珠,说难听点其实她只是个私生女罢了。
永琮拍了拍紫薇的肩,认真道“真希望能早日听到你唤我一声七哥。”
紫薇喉头一哽,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只感动地点了点头。
那一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淮南王转眸看向璟瑟和晴儿,爽朗的笑了“起风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去吧。”
永琮起身后刚想将璟瑟扶起来,他身边忽然多了一道人影将他挤开。
男人一身黑色锦袍,容貌俊美,但他脸上神色冷漠,给他的俊美平白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
虽不失美感,但也令人难以亲近。
他将身上的大氅取下来给璟瑟披上,抱起璟瑟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抱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没一点重量。
傅祈年转身正准备离去,察觉到众人目光他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只冷冷开口“先告辞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淮南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困惑道“这……这?”
永琮原本站起了身,如今又坐了下来。沉默片刻,他看向淮南王“皇叔,你觉得国师大人如何?”
酒坛里还剩了一点酒,淮南王全数倒进了自己碗里,随后看向永琮“你姐看上他了?”
永琮也摸不透璟瑟的心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淮南王淡淡道“璟瑟看上的若是平常的文官或是武将,只要那人品貌端庄为人正直皇上肯定二话不说就下旨给两人赐婚。”
可这是清冷孤傲的国师大人啊,他虽很少在京城可每次回京都能听到一些传闻。
“监察御史大人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国师府做国师夫人,怎料连国师府大门都没能进。”
“安远将军为了自己妹妹的婚事亲自登门拜访,结果连国师大人面儿都没有见着。”
……
淮南王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璟瑶喜欢国师大人在宫里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吗?你以为皇上为何不下旨赐婚?”
只怕国师大人的婚事皇上也做不了主啊。
永琮没有说话,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淮南王拍了拍他的肩,笑言道“你姐眼光不错啊,也就只有国师大人才配的上她了。”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璟瑟感觉头昏沉沉的,伴着各种不舒服,她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老佛爷。
“快,将粥端过来。”
冬霁连忙上前,扶着她坐起来。
璟瑟环视了屋内一圈儿,并未看见晴儿的身影,老佛爷今日身边跟着的也是崔姑姑。
难道紫薇昨儿也喝醉了?
老佛爷心中固然有气,更多的却还是担忧,瞧见璟瑟醒了,她立马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瞧瞧?”
璟瑟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没事儿的,您不要担心。”
她虽然头疼得厉害,却还不至于请太医。
老佛爷凶巴巴地瞪着她,璟瑟装作没有看见,低着头乖乖的喝粥。
半碗粥很快就见底了,冬霁递过锦帕随后接过碗带着屋里一众宫女退下了。
璟瑟是崔姑姑看着长大的,她给璟瑟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担心。
“明日就是永琪和乌吉穆大喜的日子了,你老老实实地跟在我身边。”
“不许再碰酒。”
璟瑟连连点头,那模样简直乖巧极了。老佛爷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轻声道“喝酒伤身,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璟瑟,你皇额娘临终前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璟瑟低眸,没有接话。
从前她只是喜欢在自己宫殿小酌一杯,自孝贤皇后去世后她时常一个人喝得烂醉。
“去将伺候公主的人全给哀家叫进来。”
崔姑姑福了福身子,随后出去了。
只片刻,便领了一群宫女走进来,她们跪在老佛爷面前,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
“若是今后你家主子饮酒再被哀家发觉,知情不报者,回宫后哀家便把你们通通打发去浣衣局。”
老佛爷站起身来,目光打量着这一群婢女,神情严肃“可记下了?”
“奴婢们记下了。”
见老佛爷说完了,崔姑姑便挥了挥手,那群婢女们又个个躬着身子退下了,全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主子犯错,向来都是下人被罚。
璟瑟没有开口说话,她刚打开被子准备下床便看见枕边放了一个东西。
老佛爷正巧转身,璟瑟连忙拉过被子遮着。
“我去瞧瞧晴儿醒了没有,你再好好休息休息。”
老佛爷说完便离开了。
确定老佛爷走远后,璟瑟才将东西拿了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枚骨哨。
冬霁如今已经是一张明牌了,想到昨晚主子的话,她认真道“公主若是将此物随身带在身上,日后遇到不测只需要拿出来轻轻一吹便可脱险。”
璟瑟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头也不抬“你是傅祈年的人。”
她嘴角分明含了一丝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像千年寒冰一样冷。
冬霁没有犹豫,正色道“公主英明。”
“英明?”璟瑟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神情逐渐严肃起来“我若是英明还能被你骗了两年之久?”
这两年璟瑟几乎没有怀疑过冬霁的身份。
“那年在宝华寺,你救了我是不是巧合?”
冬霁不语,璟瑟继续问道“你给我的香囊里面有一味稀有的草药名叫玄冰花,也是傅祈年给你的?”
冬霁似没有想到璟瑟连这个也知道了,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只点了点头。
“裴晏清的事儿也是傅祈年做的?”璟瑟明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仍然挨个问了一遍,像是想要确定什么。
这些事儿她早已在心里想了千遍万遍了,却始终想不明白傅祈年为何要做这些。
他们二人明明都没什么交集。
最后,璟瑟冷声道“他派你来监视我。”
冬霁连忙开口解释“不是监视,是保护公主安危。”
璟瑟扯了扯嘴角,看向冬霁“你倒是挺护主儿啊,生怕我冤枉了他。”
冬霁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抬眸看向璟瑟“属下不是护主,属下说的是实话。”
“那你可知他为何要做这些?”璟瑟将骨哨收了起来,毕竟这东西或许还真能在遇到危险时救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