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傅祈年连着几夜都没有出席晚宴,他一边派人暗中调查裴晏清的事儿,一边还要处理公务。
可谓是日理万机。
白日皇上寻他下棋,又特意提起裴晏清一事。泥猪瓦狗,无论皇上如何处置裴晏清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夜晚,璟瑟座位空无一人。
傅祈年下意识看向那达和巴塔那边,只见那达一个人在那里喝着闷酒。
傅祈年渐渐回眸,眸中浓云环绕,似明珠被遮蔽了光晕。
那达脑海里响起璟瑟曾对他说的话,她说“酒是好物,一醉解千愁。”
可他怎么觉得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呢?
他对璟瑟的感情是复杂的,时而开心,时而心痛时而又想着放弃,明明舍不得,明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明明说了无数次放弃,偏偏又深爱,偏偏心里又惦记得要死。
巴塔身上受了重伤,今儿又丢了脸,未能出席倒也说得过去。
璟瑟同晴儿走在草原上,小燕子蹦蹦跳跳的挽着紫薇在前面带路。
“那地方可好了,比你和尔康的那些秘密基地美多了。”
小燕子说完,还不等紫薇开口她又跳到璟瑟身边“和敬公主,我有哥哥了!我的哥哥竟然和我师父一起长大,这也太巧了吧。”
“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小燕子兴奋得直拍手,一蹦一跳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有家人了!我找到我的家人了!”
“紫薇,我好高兴啊!”小燕子拉起紫薇的双手在草原上转起圈来,空气里都洋溢着快乐。
“我也好高兴啊,小燕子,恭喜你!”紫薇内心充满喜悦,脸上带着动容的微笑。
晴儿和璟瑟相视一笑,跟在二人身后。
夜晚,星光灿烂,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晚风轻轻的吹过,草浪随风起伏,显得分外惬意。
沈砚礼几人早就将吃的烤好了,自得知小燕子就是自己妹妹后,他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
淮南王坐在一边觉得无趣,本想帮帮忙却被拒绝了。
兴奋感充斥着他全身,沈砚礼一举手一投足都渐渐地带上了一种轻快的节奏。
他过于反常,淮南王满腹疑惑,转眸看向永琮疑惑道“这小子是怎么了?没生病吧?要不要去找个太医给他瞧瞧?”
沈砚礼哼着小曲,不停地翻烤着牛肉串。
永琮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笑,随后转眸向淮南王解释“这不是有长欢消息了吗?他当然高兴了。”
提起沈长欢,淮南王一双忧愁的眼睛露出焦急“长欢现在过得如何?离咱们远吗?知不知道她现在具体的地址?”
不管是否确认是他的长欢,只要有具体地址,他都要前去看看。
沈砚礼将叫花鸡放到了桌子上,许是有些烫,他连忙用手摸着耳朵。沈砚礼不会煲汤做饭,可他做的叫花鸡肥嫩多汁,连永琮都连连称赞。
淮南王瞪了他一眼,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我问你话呢!你妹妹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不会又搞错了吧。”
“待会儿她来了你问她不就得了。”沈砚礼将叫花鸡外面裹着的那层黄泥敲掉,嘴里继续吐槽着“什么叫又啊,是你将那女人认成了我妹妹带回来的,我做事儿可比您靠谱多了。”
他低沉的声音传入淮南王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淮南王的理智也被沈砚礼的话炸得七零八落。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忍不住发抖,死死地盯着沈砚礼的脸。
“我做事儿本就比您靠谱啊。”久久未见那几人身影,怕叫花鸡被风吹冷,沈砚礼没有将荷叶包打开。
他又转身去将架子上的另外两只叫花鸡取下来,人这么多,吃一只总归是不够的。
在南阳时,他和永琮两人分一只有时候都觉得吃不过瘾。
淮南王表情慢慢僵硬,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上一句。”
或是他声音太小,沈砚礼就顾着手里的烤串和叫花鸡。
永琮淡淡笑道“皇叔,您没有听错。待会儿长欢就来了,您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
淮南王猛地攥住永琮的手,声音发紧“长欢?是我的长欢吗?”
爽朗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几名少女正朝这边走来,她们个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当真尤物一般。
永琮嘴角弧度渐深,悠悠道“来了。”
淮南王的目光早已被小燕子的笑声吸引,可他并未看到长欢啊。
璟瑟和晴儿是他看着长大了,不可能是他的长欢。
小燕子是皇上刚从民间寻回来的女儿,也不可能是他的长欢。
那个婢女虽不知叫什么名字,可这几天老佛爷日日将她带在身边,他是见过的。
难道……她是自己的长欢吗?
“来得正好,我都将吃的烤好了。”
看着一桌子烤肉,小燕子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沈砚礼将荷叶打开,一股浓浓的鸡香扑鼻而来,看着都口水直流三千尺。
淮南王一直未开口说话,他颤抖着起身,全身紧绷,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着他的心脏,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止了。
沈砚礼蹙了蹙眉,有些不解“阿玛,您一直盯着紫薇干嘛呢?”
永琮知道淮南王大概是误会了,主动站到紫薇身侧给淮南王介绍“皇叔,这是我妹妹,夏紫薇。”
紫薇淡淡一笑,福了福身子“王爷吉祥!”
“她……她不是?”
老佛爷身边的宫女么?
淮南王神情复杂的看着众人,眼里尽是疑惑。
“她是夏雨荷的女儿,是我皇阿玛真正流落在民间的遗珠。”永琮眼里含着笑意,声线干净。
淮南王转眸看向小燕子“那她……”
“她是我妹妹啊,中午吃饭的时候不就跟您说了吗?”沈砚礼面上云淡风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淮南王的眼眶变得通红,全身也跟着轻微的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渐渐发干,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沈砚礼偏过头,眼角沁出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