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一听紫薇身受重伤,立刻就假扮成太监混出了皇宫。
“皇姐,请您不要怪小燕子。她也是担心紫薇,要怪就怪臣弟吧。”
尔泰也站了出来,垂手恭敬道“和敬公主,嘉兴公主能混出皇宫臣也是帮凶,要罚您就罚臣吧。”
璟瑟饿了一天,只觉得脑瓜仁疼得厉害,也没心思追究他们的过错了“宫门下锁之前,务必把她送回皇宫。”
永琪松了一口气,轻笑道“皇姐放心。”
玄穆奉命来请璟瑟去羡仙院,似没料到殿内有这么多人,他先是一怔随后才走到璟瑟跟前“和敬公主,我家主子请您前往羡仙院一趟。”
正好璟瑟有话要问问那位国师大人,便同玄穆一起离开了。
玄穆走在前面,手里的灯笼与那月色相融,光晕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晚风中夹杂着几丝秋雨,随着暮色层林浸染。
春杏在身侧替璟瑟撑着伞,脑海里又浮现出白日里在学士府的情景。
福晋一听紫薇身受重伤那担忧的模样,想必在入宫前她一定很疼紫薇吧。
不知不觉便到了羡仙院,春杏原想跟着一同进去却被玄穆拦下“主子吩咐,除了和敬公主任何人不得入内。”
春杏看向璟瑟,璟瑟点了点头。那小丫头便收了伞同玄穆一起站在廊下避雨。
羡仙院里有一阁楼,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两明一暗。门上黑色匾额上书“膳厅”两个烫金大字。
上了阁楼,璟瑟刚踏进房门便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鲜美之气漫延迂回,萦绕鼻端,令她垂涎欲滴。
“公主请坐。”傅祈年勾了勾唇,并未起身向璟瑟请安。
璟瑟在后宫可以横着走,可眼前这个男人在前朝更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
傅祈年是唯一一个得到皇上特许,不需要行跪拜之礼的人。
一位御厨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菜鱼从璟瑟旁边经过,一股浓浓的鱼香扑鼻而来。
尽管她此刻已经饿饥肠辘辘,可她言行举止依旧端庄娴雅。
“招呼不周,公主莫要嫌弃。”傅祈年眼眸深邃的望着她,在看到她身上携带的香囊后低眉一笑。
璟瑟目光全然放在了餐桌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笑意“国师太客气了,这席面可比我平日里用的膳食要精美许多呢。”
璟瑟虽贵为嫡公主,可她平日里并未在吃食上费心思,御膳房送什么她便吃什么。
如今看着这一桌子佳肴,璟瑟不争气地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她早饿了好吗,此刻若是给她白面馒头她也会吃的很香。
只是主人家未动筷,她也不好意思急着下手。
“公主打算如何处置凶手?”傅祈年夹起一个灌汤包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一举一动之间都满是那股与生俱来的优雅之姿。
那菜碟精美小巧,恰巧只装得下两个灌汤包。可是她越瞧着越觉得眼熟,许是灌汤包外形都大同小异吧。
堂堂国师府,哪有吃冷包子的道理。
只是可惜了上午没吃完的那两个灌汤包,她上午去兰亭院的时候走得急,便落下了。
如今,指定被扔了吧。
“听玄穆说公主今儿上午买了十个灌汤包,这味道尝着果然不错。”
“这……这是我上午让人买的?”璟瑟睁大了眼睛,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她的一世盛名,终究是毁了。
傅祈年嘴角染上一丝笑意“能吃是福。”
“是……是吧,毕竟有句话叫八九不离食呢。”说罢,璟瑟也不在端着了。
饿了这么久,她给自己盛了半碗银耳紫薯粳米粥,味道香甜可口,她先是小小的尝了一口随后便大口吃了起来。
“公主可以尝尝跟前那道醉排骨。”傅祈年话语刚落,璟瑟便很给面子的夹了一筷子。
平日闲时无聊,璟瑟便喜欢小酌一杯。
她酒量不好,却又贪杯。每次都是春杏、夏栀几人在旁边看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便喝得伶仃大醉。
“味道确实不错。”说着,璟瑟又夹了一筷子。
只可惜她小膳房的厨子没这手艺,不知是不是巧合,席面上的菜竟都是璟瑟爱吃的。
靳言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提着一坛酒推门而入“这是主子亲酿的桑落酒。”
璟瑟的目光落在那一坛酒上,怎么也移不开。
想起孝贤纯皇后在世时对她的叮嘱,璟瑟嘴角多了一抹凄美地笑意“不知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何 。”
傅祈年只一个眼神,靳言便立刻会意。
看着只倒了小半杯,璟瑟好看的黛眉轻轻蹙起“你们也忒看不起我了,倒满!”
“公主莫要贪杯,明日圣驾回宫。酒过量,会误事。”
“倒满!”璟瑟豁然抬目,目中的冰寒让人心惊。
她,只想在今夜放肆一回罢了。
忽然间,她有点羡慕那位嘉兴公主。
小燕子活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哪怕是进了皇宫,她还是那个小燕子。
虽然她常常做事不考虑后果,可即便惹出一大堆麻烦也总是有一群人帮她遮掩。
璟瑟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屡次三番出声帮助她了,大概也是为了守护住她的那一份纯真吧。
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小燕子一样,肆意妄为地做自己。
她希望自己能嫁个平常百姓,相夫教子。不要再像自己皇额娘一样,在后宫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地过一辈子。
傅祈年给了靳言一个眼神,靳言便退下去了。
璟瑟夹了一筷子什锦鸡丝,明明看上去色泽鲜艳多彩,她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傅祈年起身,亲自为璟瑟斟酒。她忽然有点看不懂这位国师大人,烛光映在她眸中,光华氤氲。
璟瑟端起酒杯细细品了一口,酒质清香醇厚,入口绵甜,回味悠远。
“依心而行,无憾今生。”语落时,他已落座。
依心而行,无憾今生……
璟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随后扯了扯嘴角。
菜品丰盛,璟瑟甚至还没有把每道菜尝一遍就吃饱了。
吃饱喝足后,璟瑟才谈起了正事。
眼见她脸泛红霞,微带酒熏,荣光更增丽色。
“国师大人刚刚问我想如何处置凶手,那想必是已经将人给扣住了。”
傅祈年微微颔首,将盘中剩下的那个灌汤包夹进了自己碗里。
璟瑟歪了歪头,红扑扑的脸蛋尽是疑惑“你今夜怎的就只顾着吃灌汤包?”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隔了半晌才道“灌汤包没有错。”
闻言,璟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玄穆那家伙莫不是个话痨,什么都跟他主子讲。
靳言:我向来沉默寡言,公主是知道的。
玄穆:你小子。
璟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便找了个话题“那几人是不是将禧嫔供出来了?”
傅祈年收回了目光,声音寡淡“公主料事如神。”
“禧嫔,不过也只是个替罪羊罢了。”璟瑟目光一寸寸凉下去,只余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