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院。
床上的人儿额头不断地冒出冷汗,脸色越发惨白起来,晴儿站在床边眼底满是担忧。
她根本不敢想紫薇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
璟瑟得知紫薇在兰亭院后立马赶了过来,春杏已经拿着她的令牌回宫给那几人报信了。
见到紫薇仍处于昏迷,璟瑟好看的黛眉蹙起,嗓音冷了几分“不是说人已经醒了吗?”
“回和敬公主话,这位姑娘刚刚的确是醒过来一次可……”府医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他行医几十载从未见过有人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若非小姑娘意志坚定,恐怕早就不成了。
璟瑟的目光落在了紫薇的手上,府医连忙解释“这位姑娘被人夹伤了手指。”
晴儿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没有半分幸灾乐祸。她从来没有把紫薇视为情敌,就算得知尔康喜欢的人是紫薇她也从未怪过紫薇。
璟瑟轻轻拍了拍晴儿后背,二人久居深宫自然明白后宫的手段。
紫薇受的伤绝不止她们现在看到的。
“玄穆。”
“属下在。”
“劳烦你进宫去将秋棠带来。”她需要让秋棠给紫薇做一个全身检查,隔了半晌,璟瑟又道“将太医院常寿常太医一并请来。”
并非是她不信秋棠医术,而是只有将常太医请来,漱芳斋那几人才能安心。
玄穆犹豫了一下,随后转身去往了羡仙院。
“她太苦了,紫薇她太苦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晴儿声音发颤。
璟瑟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先前她误以为紫薇是别有心思的女子。以为她跟后宫里的那群女人一样,想要攀附皇恩,以求荣华富贵。
“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璟瑟虽这样安慰着晴儿可自己心里一点儿谱也没有。
瞧着已经晌午了,璟瑟刚刚将吃的灌汤包都吐了出来如今肚子又饿了。
但她并未离开兰亭院半步,二人在紫薇床前不停地用帕子给紫薇擦拭着额间冒出来的冷汗。
国师府没有婢女,紫薇身上穿的还是先前那件衣裳没有换过。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紫薇!紫薇怎么样了?”尔康急奔而来,看到床上的人儿他眉头皱得厉害。
常寿又是被班杰明给拎来的,为了不打草惊蛇璟瑟特意吩咐了只让尔康和班杰明过来。
永琪和尔泰就留在宫里陪小燕子在漱芳斋等消息。
“和敬公主吉祥!永康郡主吉祥!”
“这个时候还这么多礼做什么!赶快来给紫薇看看。”说着,璟瑟和晴儿给常寿让了位置。
尔康目露焦虑地盯着紫薇,脑中无声的叫着自己冷静,他握着紫薇的手恳求道“紫薇,紫薇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尔康,你还是让常太医好好给紫薇诊治吧。”说罢,晴儿给了班杰明一个眼神。
班杰明立马会意,上前将尔康拉开“紫薇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
常寿紧绷着一张脸,把完脉后脸色显得愈发阴沉“紫薇姑娘身上能看见的伤都已经做过了处理,可她脉象仍旧虚弱,只怕是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伤势。”
闻言,尔康直接怒了“什么叫能看得见的伤?”
班杰明颇有顾虑的看了殿外一眼,低声道“尔康,你冷静点,这里是国师府。”
屋内几人面色沉重,隔了半盏茶后秋棠也赶了过来。
璟瑟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将屋内的男人往外赶。
“你们都出去,我们留下来帮紫薇检查一下其他伤势。”
尔康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紫薇一眼,随后被班杰明拉出去了“国师大人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应该去道声谢才合适。”
待人都离开后,晴儿将房门关上了。
紫薇肌肤白皙,如今受了伤更添了几分白,令她看起来柔弱不堪。
秋棠将衣裳纽扣一颗一颗解开,几人看见紫薇的伤势后神色变得极为难看。
全身上下千疮百孔,浑身淤青,手上也有伤。
晴儿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发颤“天呐,到底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
桌案上放着一盆温水,秋棠走上前将毛巾拧干随后轻轻擦拭着紫薇的身子“害她的人,下了死手。”
紫薇的衣裳沾了许久血迹,已经不能再穿了。
“春杏,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来。”
春杏点了点头,对于紫薇的遭遇她深感同情。明明人前几天都还是好好儿的,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知道紫薇是学士府的人送进宫的,便去了福家。
羡仙院。
尔康神色严肃,躬身作礼道“国师大人的恩情,臣没齿难忘!”
傅祈年不甚在意地投来一眼,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
“举手之劳罢了。”
“与您而言是举手之劳,与臣而言却如同救命之恩!他日臣必定带上谢礼登门拜谢。”
今日他根本没考虑这么多,一听紫薇受了重伤便去太医院拎着常寿就赶过来了,不敢耽误半分。
“待她在府上养两日伤再接回学士府吧。”
傅祈年向来不做无本生意,之所以这样做他自有考量。
尔康原是不想再麻烦国师,可想着紫薇伤势严重不便移动就答应下来了“是,麻烦国师大人了。”
傅祈年执起桌案上的一盏茶轻呷一口,嘴角微不可擦的勾了勾。
想着紫薇伤情,尔康弓腰拱手道“如此,臣便不打扰了。”
二人是由玄穆带着来羡仙院,如今只得凭着记忆往回走。
班杰明看了周围一眼,未发觉有人这才低声道“恐怕这还是国师大人第一次管闲事吧。”
“他救了紫薇,那便是我福尔康的救命恩人。今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国师大人吱一声我都在所不辞!”
若是紫薇没有被国师大人救下,尔康根本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只怕他会疯掉。
二人回到兰亭院时,秋棠已经给紫薇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口。
常太医同府医一起去煎药了,虽然给紫薇用足了麻沸散可她看上去依旧十分痛苦。
尔康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滚,喉咙哽住了一般让他发不出声来。
“紫薇……”晴儿看了尔康一眼,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紫薇……被人灌了瘖药。”
尔康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是恨,是浓烈的怨和不敢置信。
隔了好半晌,他声音干哑着问“什……什么是瘖药?”
看着他的脸,晴儿的眼眶渐渐发红,她下意识别过头“就是哑药。”
这一瞬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在心疼尔康还是心疼紫薇,又或许是在心疼自己。
秋棠和常太医正好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常太医再次上前看了一下紫薇的情况“紫薇姑娘这毒我实在不会解,不过秋棠姑娘应该有法子。”
晴儿扶着紫薇,尔康给她服用了治外伤的药。
秋棠稍稍把过脉后,便有了应对的法子,直接走到桌旁开药方。
常寿看着秋棠奋笔疾书快步凑了过去,秋棠对任何毒药了如指掌,当真叫人佩服。
若非她刻意藏拙,太医院院判的位置早就该换人坐了。
“秋棠姑娘,这银叶草我只在医术上见过,极为难得。”常寿说着,眸子陡然地亮了亮“莫非你手里……”
“没有。”秋棠干脆地打断了常寿的话,泯灭了所有人的希望“这种草药极其难得非常珍贵,而且它不长在土里而是喜欢扒在悬崖峭壁上或者古树上。”
璟瑟看了紫薇一眼,随后走到秋棠身边“有没有什么药物可以代替使用呢?”
秋棠和常寿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摇了摇头“这便是银叶草珍贵之处了。”
晴儿替紫薇擦了擦嘴角,随后起身“先养好紫薇外伤吧,银叶草咱们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