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的气氛在这对新人的新房中蔓延,两人就这么坐在彼此的身旁,除了热烈的心跳与他们小心翼翼的呼吸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对了!”而就在此时,羽阳似乎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往一旁的柜子走去,说,“我问了贴身服侍你的人,他们说你习惯睡稻壳做的枕头,我自己缝了一个给你,我去拿来给你用。”
说着,羽阳翻箱倒柜地找着她所说的枕头,不一会儿后在其中一个高柜上找到了,垫着脚尖取下来后,小跑着来到床边,把放在夜风身边的枕头拿到一旁的椅子上放着,放上了她亲手做的枕头后,满脸笑容地看着夜风说:“呐,你试试好不好睡。”
夜风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看着那个她亲手为他做的枕头,一想到她竟是去问了他身边的人如此细小的问题,他的心好像被她的温柔所包围着,这样的温柔让他那悸动的心一点点变得平静,他抬头看向了羽阳,笑了笑说:“谢谢你,羽阳。”
羽阳笑着,催促着他:“你快试试吧。”
“嗯……”
夜风轻声应道,躺倒在了床上,睡在了那个羽阳为他做的枕头,那样熟悉的触感让他倍感安心。
羽阳忙问:“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和我在皓月城用的几乎一模一样。”
“是么!那就好,那……你……”羽阳看着夜风躺着的模样,又继续紧张了起来,她的确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是好,他们连亲吻都不曾有过,难道今夜就要直接圆房了吗?
让羽阳没想到的是,那样温柔笑着的夜风居然闭上了眼睛,抓来了一旁的被褥盖在了身上,闭着眼睛对羽阳说:“我先睡了,你也快些休息吧。”
听到这话,羽阳惊讶地看着他,可他却是均匀地呼吸着,闭着眼睛,一副准备好好入睡的模样。
羽阳站在了床边,慌张不知所措,一会儿后才平静了下来,她看向了仿佛平静睡去的夜风,她突然明白,夜风知道,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顿时,羽阳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她感觉到那颗不安的心正在被他的温柔所怀抱。夜风总是如此,总能体贴到她心中最需要的地方,总是能知道她此刻需要的是什么。
“那……那我也睡了……”
“嗯。”闭着眼睛的夜风轻轻应了一声。
羽阳绕到了床的另外一边,浑身僵硬地躺在了他的身边,还好这张床足够大,两人即使一起躺下也隔了一些距离。盖好了被子后,羽阳小心翼翼看向了一旁的他,夜风侧颜的线条还是那样俊美,紧紧闭着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盖着,高挺的鼻梁,柔润精致的嘴巴,即使只是这样看着他的侧颜也会为之感到心动。
她翻过身去,背对着夜风,昨夜没怎么休息的她此时已经困得不行了,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然而在她身边的夜风并没有睡去,他一直努力闭着眼睛,直到听到羽阳均匀的呼吸声,这才小心翼翼地侧过头脑袋,看着她披在床上的长发,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足以让他的心一阵悸动。
要什么时候才能将她抱在怀中睡去呢?夜风还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一定会尊重羽阳的意愿,羽阳或许现在有些喜欢他,但他知道,这并非是爱。他一定会等,等到羽阳的心为他打开,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按照规矩,明日后他们便无需强制在心胜宫共眠了,夜风也会回到属于他的梓和宫去过夜,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但夜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能看着她的背影睡去,已经是足够梦幻的事情了,夜风就这样数着她均匀的呼吸,渐渐睡了过去,两人就如此度过了属于他们的洞房夜。
然而就在第二日的清晨,一向睡相不好的羽阳在醒来时感觉到身边的温度,缓缓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夜风那敞开的胸口,她忙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她竟是靠在夜风的胸口睡着,而夜风在不知不觉中将她轻轻抱在了怀中,此时他的手正搭在她的身上,而他正熟睡着。
羽阳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想钻出他的怀抱,然而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身上,要如何才能挪开?万一吵醒了夜风,她要如何解释这样亲密的睡姿?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无奈,羽阳只能是狠下心来,小心挪开了夜风的手臂,后退着离开了他的胸口,蹑手蹑脚起了身,离开了寝殿的主房间,到一旁的侧房间更衣洗漱去了。
然而羽阳不知道的是,夜风在被她挪动手臂时就已经醒了,发现羽阳在他怀中,他又是惊喜又是紧张,只能是装作睡着的模样,这才躲过了两人碰面的尴尬。此时的他坐起身来,合上了衣服的领口,深呼吸调整他那快得不像样子的心跳。
等羽阳好好地沐浴更衣过后,寝殿的床已经被收拾好了,羽阳转头问身后的小青:“夜风呢?”
“君上已经去叶归殿侧殿了。”
“这么早么?”
“是,您醒来后没多久君上就已经醒了。”
听到这,羽阳突然反应过来,难道夜风已经被她吵醒了,只是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
想到这,羽阳的脸红了起来,眨了眨眼睛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去用了早膳,刚要出门,却见跟上的御卫是泠天的心腹,她停下了脚步问那御卫:“你们队长呢?”
“回禀陛下,陛下是不是忘了?上周您已经委任臣为御卫队队长,泠天大人已经是国务部都统了。”
“那……他人呢?”
“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出发许久,在前往夕华的路上了。”
“……”
听到这个回答,羽阳恍若隔世地愣在了原地,她缓缓回过头去,失落地轻声答应着:“原来如此,是本王一时忘了。”
话毕,羽阳看向了前方的路,踏着不安的步子朝前走去。
一路上恍着神的羽阳走了许久才走到了叶归殿的偏殿,刚刚进屋就看到夜风坐在了平日文官坐着的侧座,正在认真地着手上的奏文,见她过来,抬头与她一笑,问:“你醒了?”
羽阳点了点头,走到他的案前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夜风埋头继续读着手头的奏文对她说:“这几日忙着大婚的事,你积压了不少奏文吧?先替你理一下轻重缓急,简单的小事我处理了再给你看一下就行,你处理那些要紧的,才不会耽误时间。”
羽阳有些吃惊,以前虽然有文官帮她分类,但文官权限甚小,并不能帮她把一些繁杂的小事处理了,而夜风可以,他已经是这个国家的王,即使他直接帮羽阳把大事决定了也无妨,但他却是那样尊重羽阳,既帮她把重担减轻了不少,又保证了她作为君主所拥有的至高权力。
她坐回了她的位置,看着桌上已经分门别类放好的奏文,又抬头看了看一旁安静为她处理奏文的夜风,她再一次被他的贴心与照顾所触动了。
就在羽阳与夜风在叶归殿偏殿忙碌之时,泠天也已经踏上了他的旅程了。他开着自己专门改装好的车子,一路向北而去,他的第一站是夕华南方的临时车轨厂,这里已经因为各种原因停摆了半个月,泠天的职责便是到万亭的各个地方去,一处处解决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不太顺利的工事。
泠天驾车行驶在秋末的路上,看着那些飘落的金灿灿的黄色叶片,心中那些淤积的痛苦与不舍也随着这样的美景渐渐平静,他久在矢雨城中,鲜少到外面游玩,即使是去工作的路上,能看到万亭国各处美好的山河,他的心也得到了温暖的慰藉。
是啊,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的美好等他亲眼一见,或许不需要那样把自己锁在遗憾之中。
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驶过盘山的曲折道路,看着不远处飘过的云层与如同水墨染的山川,心中仿佛得到了无限的宽广。
不到一日的路程,傍晚时分,泠天顺利在天色变黑前赶到了目的地,刚刚下车就见到一地的工人与两名当地的官员已经在等着了,看到泠天到来,便是齐整地要跪地行礼,泠天忙上前扶起最前方的官员,对众人喊道:“不必如此!我只是小小的都统,今日是来为大家解决问题的。”
然而众人却不听劝,仍是行了大礼才作罢,泠天只得是道:“快起身吧……”
众人起了身,泠天这才看清他们的模样——工人们大多都是一身的尘土与煤灰,并不像是奏报上所说的那样罢工,领头的官员也神色紧张着急,也并非他们所说的玩忽职守。
泠天突然懂了什么,上前问:“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众人七嘴八舌地同泠天说了起来,太多人一起讲话,泠天一句都没有听清,只能是打断了他们,询问在最前的官员:“你来说吧,发生了什么?”
那官员一声叹息,道:“这山里原来是夕华军的地盘,几年前上面一纸命令下来,我们就带着招募的工人来这里建厂了,谁曾想夕华军面上是老实交出了地盘,暗地里却给我们使了不少绊子,也三天两头的过来给我们脸色。我们也不敢惹夕华军,保证了勉强可以生产铺设铁路要用的铁件,眼看着就差几十公里的路就要大功告成了,这夕华军却要我们交上地皮的占用费,不给就强拆了我们的厂子。”
泠天皱起了眉头,问:“所以……你们?”
“我们哪有钱?上面给的费用造东西都是刚好的,我们只能是不肯了,没曾想,他们便联合起夕华的官员上奏,说我们故意罢工延误铁路的工期。都统大人,若不是您亲自过来,我们怕是一辈子都洗不清这冤屈了!”
泠天原以为他们是因为技术的难题才会延误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会儿问:“我来这里,夕华军知道么?”
官员忙摇了摇头,说:“国务部直接打来了电话,这事夕华军的人不知道,都统大人您一定要把夕华军这霸道的恶行告诉陛下啊。”
那官员说完,另外一个人叹道:“哪有这么容易,夕华军一向欺上瞒下,我想陛下那边肯定已经知道此事,都统大人更是明了,否则怎么可能听到夕华军如此欺负人却一点也不吃惊。”
泠天看向了另外一人,那人说的没错,但泠天却不能承认,否则便等于是告诉他人羽阳拿夕华军没有办法一般。
泠天看向了面前的众人,又是认真思考之后说:“就由我去沟通吧,你们不必管外面的事如何,只管做好你们的活儿,有我在,定不会让这条重要的铁路延期的。”
见泠天要独自一人去面对夕华军,那人有些担心,说:“大人,要知道夕华军是臻北曦伯爵大人直接管辖的,您可千万不要和伯爵大人起冲突啊。”
泠天看他们并不知道他是谁,笑了笑,说:“你们放心吧。”
说完,泠天便要启程趁着天色还未完全变黑赶到山下的小镇,两名官员目送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还未问他的名字,其中一人忙喊:“大人!还未问大人名姓!”
泠天走到了车门边,笑着看向了他们说:“际泠天。”
话毕,泠天上车启程了,而他们却是反映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独自一人前来这山中的都统,竟然就是传说中没有王族之征的诺嘉王族后裔——际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