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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珍惜的犹豫(1 / 1)


自夜风承袭公爵之位之后,众臣对羽阳的催促更是猛烈,羽阳几乎已经麻木了,但她是君王,不可轻易对未定之事做出回应,她不希望勉强夜风,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些奏报与请求当作耳旁风,如此才能稍稍好过一些。

但这一日,她似乎并不能如之前那般了。

今日是朝会的日子,当羽阳坐在王座上,刚谈论完几个议题,突然,一名来自礼部的官员便上前说道:“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奏禀。”

羽阳疑惑地看向他,那人她认得,他是专门负责王族族籍管理的人员,是整个万亭国最闲的职位之一,他能有什么要事?羽阳虽然不解,但也仍是点头道:“说吧。”

“为万亭国,为诺嘉王族的万年昌盛,为子民的安康平和,请陛下尽快安排大婚事宜!”

又是一样的陈词滥调,羽阳已经听腻了,她不做回应,只是撑着脑袋,望着殿上的众人,等待着他们会给她带来什么新的论断。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羽阳的预料,那官员接着拿起一本名册,说:“陛下久久不肯同意大婚,便是对眼下我等所默认的那人不满,我等秉承为陛下分忧的职责,为陛下拟定了以下候选的名册。”

听到此言,羽阳皱起了眉头,然而未等她做出反应,那礼部的官员便开始一一念起他们从三大家族与十贵族中挑选的青年名字,一一介绍着他们的年岁与身份。

羽阳从未想过,他们居然敢如此不顾夜风如何,直接提出了其他王夫的人选。羽阳看向了庆宁夫人,却见她似乎并不吃惊,甚至是与她对视了一番,几乎等于是在与她坦白——这是她的杰作。

等那礼部官员把长长的名册念完之后,他上前两步,将名册递给了礼官,道:“请陛下过目!”

礼官上前,接过了名册,又把名册递给了守在羽阳身边的泠天,泠天犹豫了一下,也只能是接过,递给了羽阳。

羽阳没有看一眼那名册,泠天便把那名册拿着,本以为这样的反应足够让他们理解她的意思,然而这样的逼迫才刚刚开始。

此时,铭泽上前两步道:“陛下,臣等已经多次提请陛下为万亭的安稳尽快大婚,以延续陛下强大的诺嘉王族血脉,但陛下似乎并不打算同意,臣等思来想去,必然是眼下我等以为的人选不是陛下所认可的人选,既然如此,还请陛下尽快查看名册,做出您的选择,否则万民不安,百姓不安。”

羽阳原以为,铭泽投靠了戴真一派便也就安定了,没想到他如今为了逼她大婚,居然会如此行动。

“铭泽,你的言辞真的是越来越犀利了。”羽阳轻哼一声,道。

然而,羽阳此言一出,铭泽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道:“陛下!臣乃司礼大臣,若不能尽快解决万亭国所面临的隐患与危险,臣便是万死也不得赎罪。今日就算是被陛下就此惩处,臣也必须要说出心里话来,陛下!请尽快大婚!”

羽阳正欲训斥时,突然不少来自六部各部的官员都跪地行了大礼,口中都在喊着:“请陛下尽快大婚!”

“请陛下尽快大婚!”

“请陛下尽快大婚!”

羽阳愣住了,见台阶下那三分之一跪在地上的官员,她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而眼下如此,若她再不说些什么,便是默认了对夜风并不满意,如此一来,夜风会作何感想?但若是回答了对夜风这个人选的肯定,那便是逼迫夜风选择她。

羽阳这才发现,他们所用的这一计,并非是让她选择其他的贵族子弟,而是以退为进,让她必须做出表态。

一旁的泠天为羽阳捏了把冷汗,如此情形,羽阳若还要继续保护夜风的意愿,必定会让她陷入被动,他有些生气,为何夜风明知羽阳被如此逼迫,却迟迟不肯尽快与羽阳商定,选好时间进行大婚?

就在大殿沉默良久之后, 羽阳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朝着叶归殿外走去,泠天也只能是跟上脚步。众人看着羽阳离开了叶归殿,议论纷纷地吵囔起来。

星哲走到了庆宁夫人的身后,轻声询问:“为何一定要逼她……”

庆宁夫人看了眼身后的星哲,又看向了羽阳离开的方向,说:“她似乎忘了,这个国家还不完全是她说得算。”

星哲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是默默一声叹息。

羽阳回到了心胜宫后,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关在了寝殿之中,泠天与夜空也一同被挡在了门外,两人互相看了看彼此,夜空问:“现在要怎么办……”

泠天捏紧了拳头,生气地说:“你哥哥到底在懦弱什么……”

“哥哥他有自己的考虑,陛下也是,他们……”

“我不管伏芝夜风那个白痴在考虑什么,他必须知道,他再不行动,羽阳就必须要与陌生人勉强度日了!”

“那现在怎么办?”夜空问。

泠天想了想,对夜空说:“你在此守着陛下,我去一趟皓月城。”

“好!”

泠天拍了拍夜空的肩膀,随即出发驾车前往皓月城。

到了皓月城,泠天刚把车停好便急匆匆往他平日这个时候一定在的书房走去,然而皓月城的侍者却拦住了他,说:“泠天大人,族长不在岭霜楼。”

“不在?那他在哪。”

侍者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玻璃房屋顶,那是夜风小时候建起的一座阳光房。

当泠天从岭霜楼赶到这阳光房时,他好像也没有刚刚那么急切了,心绪平稳下来,走进了阳光房里,夜风见他在此,愣了下,随后便是笑得像个孩子说:“许久不见你,倒有些思念起你了。”

“嘁,你在这里乐得清闲,也不顾外面战火纷飞。”泠天说着,走到了一旁,靠在了他的书架上。

夜风为他倒了杯热茶,递给他,笑着说:“战火纷飞……你是说他们上奏文要羽阳大婚的事么?”

泠天没有接过他的茶,而是眼中带着愤怒望着他,冷冷说:“你既然知道,为何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夜风垂下了眼帘,将茶壶与茶杯放在一旁,苦笑了一下,说:“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出决定的。”

见他这副无用懦弱的样子,泠天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愤怒地说:“你可知道刚刚的朝会发生了什么?伏芝铭泽与三分之一的官员一同逼羽阳大婚,他们做了一本名册,让羽阳从中选人,胁迫羽阳,若羽阳不与你成婚,便是对你的不满!你可懂得那些老狐狸在做什么!?”

夜风惊讶地看着泠天,说:“他们……是在逼羽阳,选择我么……”

听到这,泠天忍不了了,他上前抓住了夜风的瑶装衣领,愤怒地说:“什么叫逼羽阳选择你?她不愿意逼迫你,所以对所有的奏文、提请,统统给予了沉默,为什么?因为她在等你,你懂不懂?”

“等我?”

“你不要在这里与我装糊涂!羽阳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她不知道你的心意,不愿意你因为当年先王的赐婚之意就选择了她,她希望尊重你的心意,所以才会硬扛着他们那些老狐狸的逼迫。而你呢?你躲在这里,悠闲地过你的日子,你对得起羽阳吗?!”话毕,泠天重重地把夜风往后推去,他一个踉跄,扶住了书桌才站稳来,却仍是低着头,用着低沉的语气说:“她真的会选择我吗,未必吧。”

泠天再次上前,再次揪起他的衣领,望着他那副颓废的样子,说:“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不过是因为她的心里曾经有过我,你不愿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夜风抬起了眼睛,那样的眼神中有着陌生的冷漠,他冷冷问:“只是有过吗?”

泠天一声哼笑,狠狠地说:“我看不起你,伏芝夜风,你以你的小肚鸡肠去揣度她的心意,是,我承认,我们是相爱过,但我已经忘了她,她更是已经忘了我了,四年了,她对你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她在意你的想法,在意你的处境,更在意你的心意,而你呢?你对她如何呢?你一句不愿勉强她,不过是在逃避,逃避你的自卑,逃避你没把握得到她的心的不甘!”

“是!!!我就是如此!!!”夜风大声地朝着泠天吼道,他不甘地喊着,“我就是不甘心她爱着你!!!”

“……”泠天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夜风,他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羽阳选择了他他便会无条件地回应羽阳的选择,然而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人心是那样复杂,即使他被羽阳所选择,他也依然会在意被选择的理由,在意她的心,是不是真真正正属于他的。

泠天松开了抓着夜风衣领的手,他靠倒在书柜上,沉默地低着头。

天空是那样阴郁,没有一丝阳光,即使这是全玻璃制作的房子,此时却也仍是那样昏暗。

夜风何尝不知道呢,这四年间,他一点点看着羽阳对他的心越来越坦诚,一点点看着他们两人形同陌路,可他却不敢了,却开始在意起他们的过往,他开始害怕,开始不甘,不甘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而自己与羽阳却只是相敬如宾的朋友,只是坦诚地交心。

可今日听到泠天的话,夜风却开始内疚了,他才终于知道,羽阳之所以在催促她大婚的逼迫之下选择沉默,并非她不愿意与他成婚,而是她感觉到了他的犹豫,她不愿意逼迫他罢了。

他到此刻才知道,原来他的心意,也是如此被羽阳呵护,而不像他,却只有满嘴虚伪的借口,实则只是懦弱。

“夜风。”不一会儿后,在一旁低头站着的泠天终于开口了,他很少直呼夜风的名字。夜风望向了他,却见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眼睛是湿润的,夜风有些吃惊,望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泠天无奈一笑,声音中带着悲切的恳求,说:“羽阳就拜托你了。若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个人与她相爱,与她相守相知,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因为我只能相信你……”

“……”夜风仍是那样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泠天落寞痛苦的样子。

泠天蹲坐了下来,抱着他的头藏起他的眼泪,哽咽着对夜风央求道:“拜托你了……好么……”

夜风抬起了头,他看着那样阴郁的天气,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他的心愿,不正是守护在羽阳的身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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