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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我好想你(1 / 1)


“星哲,我睡不着。”星哲的房间门口,君舞抱着枕头,揉着眼睛说。

星哲无奈地看着她,开门走进了屋内,说:“这里是我的房间,你睡不着来这干嘛?”

“找你聊天,呐,你也睡不着吧?”君舞小跑着朝屋内而去,一下就占领了他房中小厅的沙发。

“我很困,马上就要睡了,你别来吵我,明日一早我还要去矢雨城。”说着,星哲便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推着她要往门外走去,君舞一个躲闪,抱着枕头跑进了星哲的里屋。

星哲摇了摇头,进屋一看,她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盖好了被子,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呐!我们来聊天吧!”

星哲无奈地坐到床边,严肃地看着她,念叨着:“这浊立城翻了个遍,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大半夜跑到别的男人的房间里,传出去,以后你还嫁不嫁人了?”

“那我嫁给你不就好了?”君舞玩着手指,很随意地说着。

“你……”星哲听着她随口说的话,心跳却是越来越快,可将这个不断黏在身上的小精灵推开是他坚持了许多年的习惯,他语气严肃地说,“我才不会娶你,你老老实实的,让戴真大人为你找一个好人家,也别总一个人在外面呆着,该回家就回去,你的父亲是六大臣之一,而你却到处打零工养自己,外人只会说戴真大人刻薄你罢了。”

说到这个事情,君舞沉默了片刻,才小声嘟囔着:“可我……毕竟不是戴真大人真正的女儿,我只是他们从车轮底下救出来的一个孤儿罢了……”

“怎么能如此说?戴真大人对你有多用心,你不知道么?那次浊立动乱,他到处拜托各路浊立军,让人去看顾好你的安全。你的养父母是真心把你当作亲生的女儿照顾。”

“……”君舞不再说话了,只是玩着手指,神情里也不再有笑容。

星哲见她又开始回避这个问题,便往她身边挪动了一点,认真地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他们只会是日夜担心着你,靠养父母养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可放松自己。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要把自己遇到的困难藏起来,你应该知道,他们很希望你能依赖他们。”

说到这里,君舞从床上坐起身来,面上带着对于她而言并不常见的认真,对星哲说:“那你呢?你遇到了困难,告诉过谁么?”

“我……”

“如果不是戴真大人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原来……原来你差点就要死了……”

君舞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盈满了泪水,吧嗒落了下来。星哲望着那双他最爱的眼眸,看着那一颗又一颗剔透的眼泪,他的心口痛得仿佛他的病从未好过。

君舞倔强地抹掉眼泪,气愤又心疼地说:“我差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我最喜欢的星哲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你的生命真的只剩下几年,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快死了都不愿意见我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

望着她哭得停不下来的模样,星哲只是望着她,没有为她擦去泪水,也没有安慰她的悲伤,他还不能习惯,他还不知道,羽阳口中所说的百年寿命,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他仍会很快死去,那为何要拖累这个女孩在余生里思念她呢?

——他曾是这么想的,但直到这一刻看着她的泪水,他才明白,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他什么时候会离去,这个女孩已经救不了自己了,她将在未来的每一日都深深地爱着他。

若是如此,那便好好珍惜吧,若只能在这世界上活一日,那便爱她一日,若真的能长命百岁,那便直到白发苍苍,也要望着她老去的容颜,将她拥在怀里。

星哲缓缓地伸出了双手,战胜对未知的不安,不臣服于命运的无常,用所有的勇气去做一个活在当下的人,用这个温暖的拥抱告诉她,爱,从来不由时间和命运支配。

君舞愣住了,那个总是凶她的际星哲,此刻是如此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用他那双仍有些消瘦的大手,轻轻抚着她的短发,珍惜地轻轻吻了下她的脑后,在她的耳边,用她从没有听过的温柔语气对她说:“我好想你。”

只这一句话,君舞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将他紧紧抱住,大声地骂着:“混蛋!想我就来见我啊!只有你会想我吗?混蛋!混蛋……”

星哲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他不懂得如何表达他心中的爱意,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心爱的女孩,他只能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用手心里紧握着的勇气,告诉她,他再也不会逃避。

几日之后,一则消息在矢雨城内不胫而走,上至众臣,下至护卫,所有人都在讨论着矢雨城内今日出的一个“事故”。

“你听说了吗?神兽发狂,伤了大祭司的眼睛。”

“听说大祭司伤得很重,以后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好像这事不想让民众知道,怕民众觉得这是不祥之兆,上面让我们瞒下来。”

矢雨城内的众人都在讨论着这件公开的秘密,星哲则是在羽阳的亲自说明下听到了这个消息——

“抱歉,星哲……其实是前天的事了,本想尽快告诉你,但大祭司不想让人怪罪齐青神兽,让我尽可能瞒下来,可惜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所以……我们只能是尽量瞒着罢了。”叶归殿侧殿前,羽阳内疚地说着,星哲则是看着她艰难的表演,在心里感叹,羽阳还是如此不擅长说谎。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大祭司。”

“嗯……”

羽阳送走了星哲,偷偷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泠天,小声问他:“我没有露馅吧?”

泠天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是点了点头。

当星哲来到云若宫时,大祭司早已经站在了云若宫的花丛之中,四周没有依靠,只有脚下的泥土才能给予她确定的触觉,她有些不安,还未能习惯失明的日子,但更不安的是,她即将要面对星哲。

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救他,她还没想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星哲走向大祭司,云若花被脚踝擦过所碰出的轻响一点点变得清晰,大祭司本能地想伸出手来找他,却怕如此会显得狼狈,只能是控制住自己,压抑心中的不安,大概估算着星哲走到了哪里。

直到她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来到她的跟前,她才开口,对星哲说:“你的身上,已经有我的气息了。”

星哲在大祭司的面前停下了脚步,惊讶地问:“大祭司……不打算瞒我么?”

大祭司笑了,她微微摇了摇头,说:“我说过的,这世界上好像没有能瞒过你的事情。”

“可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付出的代价这么沉重……大祭司,我只是一个凡人,对于你来说,我可能只是你漫长生命中很短的一瞬,为何你要为这一瞬遇到的凡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羽阳也问了我一样的问题,我倒是有些好奇,原来在你们心中,我应该是不近人情的?”

“不……只是……”星哲不忍再看大祭司戴着缎带的模样,别过头去,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就如巨兽从不心疼蝼蚁,我等这些生命短暂的人,不就如蝼蚁一般?蝼蚁……要如何敢想,巨兽会愿意割下自己的双足,来喂饱蝼蚁的一生?”

“可我总以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这天地间的蝼蚁,我只不过走了更远的路,才终于走到了你们的身边……”

星哲愣住了,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大祭司居然是如此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看不见眼睛,便也看不清很多情绪,特别是大祭司这样的人,曾经,即使是盯着她的眼睛也难以从她的双眼中看出什么波澜,此时星哲更是不懂,大祭司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一阵风吹过云若宫,吹不动大祭司那长至拖地的头发,却能轻易地吹起她系在脑后的缎带,那样好看的水蓝色缎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仿佛映着蓝天的溪水,清澈灵动。

大祭司很想看看现在的星哲是什么模样,但很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可她却不失落,她扬起了笑容,对星哲说:“不用瞒着你也好,否则你应该是不信羽阳说的百岁寿命之事吧。”

星哲也笑了,说:“我的小心思一点也瞒不过你,嗯……之前我的确无法相信,我不知道你要如何才能做到让我获得百岁的寿命,但现在,我相信了……那是你珍贵的双眼,只换得一个凡人的百年寿命,实在不值得……”

“为什么会不值得呢?你不是我的朋友么?”

“朋……友?”星哲有些不敢置信,大祭司竟会称呼他为朋友,他原以为,她的关心只是慈悲。

“嗯,难道……不是么?”

星哲有些慌乱,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才想起大祭司已经看不见了,他必须用语言表达:“大祭司,原来……你把我当成朋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怜悯我……若是朋友,那我明白了。你为什么会救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大祭司再一次笑了,这一次她不再是平日里那样浅浅的笑容,而是开心地笑着,露出了牙齿地大笑着,对星哲说:“若你能明白,那就好好珍惜朋友交给你的未来吧,以后的每一日,我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度过,只要如此,那对我而言一切都值得了。”

“我会的,大祭司。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需要我的时候……但是,这份友情,我记下了。”

大祭司点了点头,她像是放下了些什么,或许是防备,或许是隔阂,她突然放松了下来,朝着星哲伸出双手来,星哲见状,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大祭司“看”着他的面庞,对他说:“我……还有些不能习惯自己走路,你能不能带我回到齐青身边?”

星哲笑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大祭司需要,他开心地点着头,小心牵着她,一步步缓缓朝着正殿走去。远处的齐青神兽站起身来,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望着大祭司走来的身影,它能感觉到,它的老友檀令今日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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