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瑞安城安晴楼内,羽阳脚步匆匆赶上了二楼,刚进门就看到夫人忙碌着交代事情的身影,半天才发现了站在门边好奇望着房内的羽阳,夫人笑容满面地走向了她,说:“你来了?”
“长沁姐姐怎么样了?”羽阳并没有见过身边的人生育,她很紧张。
夫人笑出了声来,说:“哪有那么快呢,只是肚子疼罢了,当年生泠天的时候我可是整整疼了三天。”
“是么?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长沁姐姐吗?”
“当然可以,就在房间里,你快去吧。”夫人笑着说,将她送进了房间里。
长沁的房间已经被收拾成产房的模样了,她正躺在床上,额头上都是汗水,疼却也只能忍着,眼睛紧紧闭着。
听到羽阳过来,长沁忙睁开了眼睛,她的眉头微微蹙起,靠着背半躺在床上朝着羽阳伸出手来,羽阳忙加快步子走到她床边坐下,长沁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弄得羽阳有些疼。
“长沁姐?你……还好吗?”羽阳很担心,长沁手上的力气和那微微的颤抖似乎代表着她的疼痛。
“我听……他们说,我……大概会是明晚生育,你明日会去见大祭司么?请你告诉大祭司,我明晚会生下小王子的事情。”长沁艰难说着。
“明晚?”羽阳很是疑惑,长沁怎么会如此确认自己的生育时间,连性别都如此斩钉截铁?
“明晚,对,就是明晚。还有,请陛下明晚到瑞安城来,我希望……陛下能一起迎接小王子的到来。”
“……”
羽阳更是疑惑了,她看着长沁的眼睛,两人对视良久,此时长沁身边的贴身侍女走了过来,拿着毛巾要为长沁擦汗,长沁忙挪开了眼神,看着那侍女,对羽阳说:“忙了一天,你也累了,你快先回去休息吧……快休息吧……好好休息,才能迎接明天。”
“嗯……长沁姐姐,你一定要加油,平安诞下孩子。”
“你放心!快去……快去吧。”长沁松开了羽阳的手,挥着手似乎在赶她离开。羽阳起了身,犹豫着离开了房间。
羽阳站在房间外的小客厅中,看着屋内忙乱的身影,脑中同样乱成一团。在一旁忙碌着的夫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呆呆站着的羽阳,她笑了笑,上前问羽阳:“怎么站在这儿发呆呢?”
“我……”羽阳略一思考,说,“对了,长沁姐说,希望父王明日能来瑞安城,可……”
“是么,长沁希望陛下过来?好,我这就去安排。”夫人笑着说完,拉来了一旁的亲信,交代了几句,亲信便也笑容满面地赶去办事了。
夫人平日里很是严肃,可一遇到宝贝女儿长沁公主的事情她便会变成另外一个人,随和又简单——看来夫人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
可看着夫人和众人脸上收不住的喜悦,羽阳的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交代完事情的夫人,回头看到羽阳若有所思的紧张模样,安慰她道:“你不必紧张,生儿育女,总是要走过这一段痛苦的,长沁的身子一向康健,问题不大。”
“可……利司王子不在的话……”
“昨日已经致电两国交接信息的地方了,今日传来回讯,说是国王的病情没有好转,利司仍要在那边守着,托我们照顾好长沁和孩子,他会尽快安排好国内的事情赶来与长沁一家人团聚的。”
“嗯……”
羽阳仍有许多疑问,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夫人说明这些没头没尾的疑惑,只能按下不表,陪伴了夫人一会儿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收拾妥当,躺在了床上,却仍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脑中重复着刚刚长沁与她说过的话。
“小王子……明晚……陛下?还有……大祭司?”
羽阳翻了个身,仍是想不明白,长沁似乎想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她的话语中猜测出更多的信息。
无奈,羽阳抱着不安的心情和满腹的疑惑,许久后才睡了过去。
这样的疑惑延续到了第二日。
云若宫中,大祭司正在教羽阳如何糅合木灵力与土灵力创造地形,这本就是练习起来很是危险的灵术,羽阳却因为脑中满是杂念,一个不小心做出了一座小山,压住了半个云若宫,整个矢雨城都跟着晃了几下。
“天……!”羽阳惊呆了,惊得张大了嘴巴,手忙脚乱地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并没有多说什么,将那小山隔空抬起,幻出了一个圈,将那小山碾碎后推进了圈里。那发着光的圈圈关闭之后,地上只剩下压扁的云若花海,未等羽阳心急,大祭司只一抬手,那些花儿瞬间变回到了原有的样子,仍是在雾中摇曳着。
“呼……”羽阳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内疚地说,“还好有大祭司在,否则……我怕是闯大祸了。”
“那些碎块我暂且投到海底去了。不过若是你再来几次,海底的鱼也会抱怨的。”
“我……”羽阳低下了头,道歉着,“大祭司教训得是,是我心不在焉了……”
大祭司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羽阳,被大祭司看了半天,羽阳感受到大祭司的目光,小心翼翼抬起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小心询问:“大祭司……您……生气了?”
“你有心事。”
“我……”
大祭司直截了当开了口,羽阳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又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说:“昨日……我去看长沁姐,她似乎很……很痛苦?可那样的痛苦不像是身体的疼痛,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总觉得她在承受着什么。”
“早上有人递了消息给我,说她大概是要生产了,晚些时候贺武也会前往瑞安城。”
“大祭司已经知道了?”
“嗯,这样的大事,必会有人来告诉我的。”
羽阳的眉头都要打结了:“这就更奇怪了……一定会有人来告诉您她今日生产,为何长沁姐一定要我亲自来告诉你,她会在今天晚上诞下男孩,还一定要求父王去看望她?”
“男孩?今晚?”
羽阳猛地抬起头来,忙问大祭司:“您想到了什么吗?长沁姐姐究竟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大祭司没有即刻回答,她朝着宫殿走去,缓缓踱步着思考着,许久后才开口道,“在苏罗伊卡,有一种巫医可以准确得知产妇的生育时间,知道性别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长沁或许早已经得知这些,这并无奇怪的地方。”
“但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我告诉您这些消息,又为什么要强调让父王去瑞安城?她这么说的理由才是她真正想告诉我们的话,对吗?”
说到这里,羽阳突然恍然大悟,惊讶道:“男孩……今晚……她想告诉我们的不是男孩这个信息,而是今晚……苏罗伊卡那边也知道今夜瑞安城必然会陷入繁忙,她还想告诉我们……这个日子,在苏罗伊卡那边的人都知道……”
想到这里,羽阳急忙看向了大祭司:“今晚会有危险!长沁姐要我们保护些什么……是保护大祭司您?还是保护父王?”
大祭司也已经想到了这些,可她仍在思考,为何长沁要国王一定前去瑞安城?
羽阳同样也在担心,她问大祭司:“需要让父王回来么?”
大祭司思考片刻,摇了摇头,说:“不说为妙,贺武有际家的孩子们和庆宁保护他,瑞安城还更安全些。”
话毕,大祭司看向了羽阳,接着说到:“今日,你就留在矢雨城中,我想,他们若真有所图……恐怕目标就在我们身边。”
“是谁?”羽阳忙问。
大祭司看向了一旁的云若宫主殿,围绕在主殿四周,那四颗一人多高的灵石仍是那样灿烂透亮地闪着清澈的光芒,微微浮动着。
此时的浊立城中,一夜安眠的利司在旅馆中那舒适的大床上醒了过来,看了看身边仍睡着的玫茵,露出了一丝笑容。
侍者进屋,见玫茵仍在睡着,面露不悦,上前要叫醒玫茵,被利司拦住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附身亲吻了一下玫茵的额头,穿上了外套,走出了房间。
侍者跟上了他的脚步,气愤道:“殿下,玫茵如此不知礼数,竟比您更晚起身,实在当罚!”
“无碍,让她多睡一会儿吧,我去另一间房洗漱。”
“可是!您……”
利司打断了他,说:“今夜就是行动的日子,怕是要一夜未眠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
“……是,殿下。”
在这座位于浊立闹市中心的旅店里,利司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他的行踪,一切起居习惯与在王宫内相近,在仆从们为他整理洗漱,换上常服之后,他站在镜子前,接过仆从递来的帽子,却没有急着戴上那个帽子,只是轻轻抚摸着那帽子,低声说着:“若是能撬开庆宁的嘴,得知如何变化头发的颜色,我就不需要这个帽子了。”
说着,他一声轻笑,戴上了帽子,看着镜中被遮住金发的模样,笑容渐渐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不,今晚之后,就再也不需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