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的繁忙,羽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节奏,唯一的不同是,今日的她脑中在思考着一件事,以及那个自出事后至今没能见上一面的人,他是否安好,是否责怪她的莽撞,是否还会和以前一样待自己是朋友?她的心中惴惴不安。
夜里八点,羽阳下了课,打着哈欠走在浊立大学的阶梯,朝着平日乘车的地方而去。当她眨着困顿的眼睛勉强认出了那个正在等她的人时,她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睛,走到他面前,扬起笑容问:“你的伤……都好了么,夜风?”
夜风露出歉意的笑容,对她说:“终于能回到你身边了,抱歉……我……差点害你被刺杀,还害得泠天伤得如此……”
“不是不是!”自己还没来得及与他道歉,夜风已经先开口了,羽阳整理了一日的话没能先说出口来,让她很是着急,她赶紧一股脑把自己早已经想好的话说出口来,“是我要跟你道歉才对!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太莽撞,你也不会受伤……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也没有保护好泠天……我……”
“明明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被控制,怎么会让你和泠天涉险?”
“不!不是!你被控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人盯上了你,你又如何得知?都是我……我但凡再冷静一点点,都不会让你伤成那样……”
“万万不要如此说,若不是我约你出来,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一切的源头都是我……我这样一条性命算不得什么,却害得你差点被枪击中,我……”
“你在说什么!”争论了半天后,当羽阳听到夜风如此自轻自贱,她终于急了,捏紧了拳头,生气地大声地喊道,“夜风!你怎么如此说?你不重要嘛?你当然很重要啊!”
“……”
话音刚落,教学楼前路过的同学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吃惊地望着羽阳,一会儿后,大家偷笑着议论纷纷地散开了——
“殿下和夜风大人的感情真好啊!”
“是啊是啊!两人真是般配。”
“原以为夜风大人会更在乎殿下呢,没想到殿下也如此在乎夜风大人。”
羽阳的脸红透了,无地自容地埋着头,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夜风也没好到哪里去,红着脸,不敢看向羽阳。两人就这么呆呆站在车前,不知道如何是好。
实在不好意思在此久留,夜风为羽阳开了门,紧张地说:“殿下请……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嗯……”羽阳只能点点头,赶紧上了车,夜风抓紧时间启动了车子,离开了这让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方,朝着瑞安城而去。
车内的两人沉默着,虽然都还有许多话要说,却也被刚刚那样的氛围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车子开出了浊立大学,窗外安静下来的夜景也让两人渐渐放松了下来,两人都觉得应该先开口说话,巧合地同时开了口。
“那个……”
“羽阳……”
两人愣了一下,又同时笑出声来,羽阳先说道:“你先说吧,夜风。”
夜风的脸上挂着笑意,语气里仍有歉意,但此时已经比起刚刚放松了许多,他说:“那个项链……他们在水池里找到了,送回了皓月城,应该再送给你的,但……我有些担心那项链是否被人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让它暂时继续寄放在皓月城中比较好。我想补送你一份新的生日礼物,可是……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合适的。”
“不用不用!我的生日都过去那么久了,真不用再特地送我。倒是那项链,收在你那边也好,那么贵重的东西……说实话,我当时还在想,要送些什么礼物还给你才能抵得上这么贵重的项链……”
夜风用余光看了下羽阳,发现她的笑容里有为难的样子,这才发现他差点送了让她倍感压力的礼物。
“我明白了。”思考片刻后,夜风回答,“或许,我还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更加了解你一些。”
“我……”
“但岁月还长着,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
羽阳抬起头,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夜风,只敢假装看着车前的风景,用余光看着夜风,看着他那认真的,满足的笑容,这一次,她发现她心里的抵触与不安居然消弭了不少,在这一日一日的陪伴与相处中,她似乎也开始渐渐习惯,有个周到细致,一心只为她考虑的人存在。
一会儿后,车子停在了瑞安城安礼楼前,两人刚刚下车便看到小青已经在安礼楼外候着了,她上前几步,对夜风与羽阳行礼后对羽阳说:“殿下,长沁公主今日身体不适,大家今日都去问候过了,您是否……”
“长沁姐如何?”虽然昨日已经知晓,但在夜风面前两人还需配合一番表演。
小青一笑,看了下夜风,再看向羽阳说:“殿下不必担心,是生产的日子近了,此刻已经都预备着了。”
“原来如此……”羽阳对一旁的夜风说,“如此……确实不宜让你一起去,我先走一步了。”
“嗯,还要劳殿下替我向长沁公主问候。”
小青将羽阳的包递给侍女,带着羽阳朝长沁的住处而去。夜风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到看不见的地方才收回了目光。左右无事,他准备上楼去看看泠天如何,可刚走进安礼楼的大门就被侍者拦住了。
侍者询问:“夜风少爷可是要去找四少爷?”
夜风点了点头,问:“他……不在房里?”
“是,四少爷在地下室。”
夜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低声念着:“不是说要他平躺静养么?”
夜风朝着大厅的角落而去,十分熟练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即使灯光昏暗他也仍可以步履悠闲地走过阶梯,刚来到地下室就听到雷电轰鸣的刺耳闷响。
只见泠天手中握着一把被火花与雷电缠绕着幽暗光芒的枪,枪上刻着精致的纹路,雷电顺着纹路而走,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你做好了?”夜风走到他身后,问。
听到夜风的声音,泠天这才放下了举着那枪的手,问他:“你怎么来了?”
夜风走到他身边坐下,反问:“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这里?医生可是千交代万交代让你平躺静养。”
“我姐快生产了,芳玉被唤去帮长姐的产婆做准备,没人管我。”泠天说着,继续捣鼓起那枪上的零件,咔咔几声之后,他顺手转了两下枪,流畅地握回手中,指着远处的靶子,稳稳当当地打中了三发十环,只不过他有意控制强度,只有三声火花摩擦的细响。
望着那被穿透中心的圆靶,夜风一笑,夸道:“看来这枪你已经用得顺手了。”
“不,刚刚才完工的。”泠天再转了两下那枪,放回了桌上,望着它光芒暗淡下来的模样,叹了口气说,“还好有三哥,他翻译出关键的算式,卡了几个月的点不到一天就算清楚了。不过……眼下的确按着设计稿做了出来,也的确能用细微的雷电之力引导火花,可我仍然需要其他人帮它充能。你知道,我的雷灵力……很弱很弱。”
夜风噗哧笑了出来:“这么说,这枪与电灯一样,需要电,是么?”
见自己的灵力和得意之作被嘲笑了,泠天皱起眉头,骂道:“白痴,下次我就趁你休息的时候,拿你的身子给燚牙充能。”
“燚牙?”夜风听到了陌生的两个字,思考一番,走到桌前,拿起那枪,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问泠天,“你已经给它取好名字了?”
泠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拘谨地小声应了一下。
难得看泠天在他面前露出如此怯态,夜风大笑了起来,泠天恼了,生气地说:“你的夜神长剑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风停下了笑,放回了燚牙,说:“可取名叫夜神长剑的并不是我,你的燚牙,可是你自己取名的。嗯……是翅膀的那个翼么?”
“不是。”泠天取来了纸笔,在上面写下了燚牙二字,带着喜欢的笑容望着桌上的字,很是满意地说,“既然我只能用火灵力,便就用这个字了。希望……它能成为我的爪牙,以后助我对敌时占上风。”
“你试用过了吗?”夜风问。
泠天摇摇头,捂着肚子说:“下楼走走倒是无妨,出门的话暂时还有些难度。今天芳玉一直不在,才发现他们瞒着我长姐待产的消息,我自己走去看望长姐,他们才相信我能好好走路,否则怎么可能有机会做好这燚牙枪。”
“那……你觉得燚牙成功了吗?”夜风又问。
泠天沉默片刻,望着燚牙枪上的纹路,那是他和允深费尽心思才找到的术式,参考巫术的引导之法而写就的,从未有人用术式引导灵力用于武器之上,可不知为何,明明是看起来并无把握的事情,泠天却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那燚牙枪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信任,通身流通了一道雷电之光而过,仿佛在回应他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