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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成年之礼(1 / 1)


浊立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沿街的商户们早早开了门,好接待那些赶来参与庆典的人们,太阳才刚露头没多久,大家已经在街边聚集起来,生怕迟来一步便无法亲眼见到那位传奇一般回归矢雨城的公主殿下。

庆典的终点——矢雨城,经过几日的忙碌后已经满满装点上白色与黄色,黄色是成人礼专用的色彩,白色是属于公主殿下的尊贵代表,群臣已经聚集,今日不议朝政,只为庆祝,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互相聊着笑着,静静等待车队到达矢雨广场。瑞安城这边,先头的表演队伍已经出发了,一切准备妥当的羽阳,在小青的搀扶之下走出了房门,引来了众人的一阵骚动。

泠天早已经在此等候,他只看了羽阳一眼,行了个礼,便开始尽职尽责地为她开道,守着她走下楼梯,走出安礼楼,走到停在安礼楼门前的那辆特制的华丽花车前。

泠天接过原本由小青扶着的右手,羽阳看了眼身边的泠天,泠天仍是埋着头,毕恭毕敬地对她说:“小心台阶,殿下。”

羽阳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缓缓点了下头,生怕弄乱了头顶那繁复华丽的头饰。

她握住了泠天的手,在他有力的支撑下安稳地登上了花车,泠天也坐在了她的侧对面,此处并不起眼,却能看清周围的环境,泠天将在此守护她完成整场巡游。随后小青躬着身子走上花车,为羽阳理好裙摆与身上的瑶装,确认稳妥之后,两人看着彼此都笑了。

“殿下,请您好好享受庆典,收下万民对您的祝福吧。”

“嗯。”羽阳仍是淡淡笑着,她目送小青下了花车,小青向一旁的礼官交代:“可以出发了。”

“启程!”礼官高声呼到,瞬间,围在花车周围的百余人齐整地屈膝半蹲坐下来,纹丝不动行着礼,送羽阳出发。

总算来到了这一步,泠天再次确认不远处的御卫们顺利跟上,这才松了口气,抬头一看,发现羽阳正看着他。他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直视羽阳这副动人心弦的模样,羽阳觉得奇怪,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怎么啦?”

泠天忙摇摇头,又四顾着观察周围的环境,欲言又止:“没什么,你……嗯……没什么。”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泠天这副奇怪的反应了,只是笑了笑,抬头看向四周,已经是夏日了,可花车上仍是满满鲜亮的花儿,清新的芬芳飘散在羽阳的周身,让她很是喜欢。

趁着车子下山还有段安静的路,她问泠天:“这个花车……费了不少功夫吧?”

“你喜欢么?”泠天问。

羽阳笑着,望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从清晨起来严肃到现在的泠天才第一次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可他仍不敢看向羽阳,说:“花是夜风安排的,你喜欢就好。”

“夜风安排的?”羽阳很是吃惊。

“伏芝家有庞大的鲜花产业,这些鲜花是从赤域加紧送来的。”

“原来如此……”羽阳望着这如梦似幻的群芳,心中满是喜悦之情。

泠天却没有告诉羽阳,虽然花是夜风安排的,但这辆花车是他从设计到改装亲力亲为,花了半个月才完成的,他想开口告诉她,又怯于为自己邀功。

他笑着,望着她愉悦望着远方景致的笑容,她的快乐就是最好的回报了。

夏日的清风拂过,吹起轻盈的衣袖飘动,抚起羽阳发饰上的珠玉叮当作响,花车开出瑞安城下山的道路,直到来到瑞安城与城区交界处的大道上,她才远远望到拥挤了满街的人群,正在激动地欢呼着。

前头的表演队伍已经走出三条街了,羽阳的花车才终于来到了民众的面前,人们爆发出羽阳从未听过的欢呼声,人们纷纷扬扬、此起彼伏地喊着“公主殿下”,用力挥着商家们售卖的小型王室礼旗,不少人带来了一篮又一篮不久前刚刚采摘下的茉莉花瓣,待羽阳走过后向她挥洒,顿时间,空气里飘荡着茉莉花的清新芬芳与阳光下闪着纯白光芒的花瓣,如梦似幻。

羽阳按着礼官所教的仪态,只是端坐,偶尔身体前倾着缓缓挥挥手,与大家做出回应,可即使礼仪要求她保持着王室的威严,她脸上的笑容却无法自抑。

她笑得那么幸福,目光里闪耀着欣喜的光芒,那样的笑容是那么的好看,泠天呆呆望着眼前的她,一身纯白色的礼服,在纯白色的茉莉花瓣下,在阳光下的花车里,在人群的簇拥中,这一刻的美好,他觉得,他将永生都会记在心里。

他也笑了,为了这样好的笑容,他愿意用他的一生,永远守护万亭子民对她的忠诚与敬爱。

花车经过一座石桥,两旁暂时没有民众,实在好奇的羽阳忙问:“泠天,他们为什么要撒茉莉花瓣?”

“大多是因为纺烟王后殿下。”

“母后?”羽阳想起栩清扇上的茉莉花枝,她问,“母后和茉莉花,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浊立城内遍种茉莉,所以栩清扇上雕刻了茉莉,以标示它所诞生之地,纺烟王后殿下也喜爱茉莉,乐希女王称她为茉莉姑娘,民间也爱以茉莉王后称呼她。此刻他们扬洒茉莉花瓣给你,是因为你是纺烟王后之女,他们或许是想告诉你,他们没有忘记王后,他们仍然敬爱着王后,也会永远敬爱着你。”

话毕,车队走过了石桥,前方的民众也开始扬洒起茉莉花瓣,此刻的羽阳,望着空中飘动的纯白花瓣,眼中湿润了几分,原来这花瓣里有这么多的心意。

此刻,她的心里,那份信念更加坚定,她仍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知道这样稚嫩的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可无论如何,她都会将这片土地上的人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为他们献上自己的一生。

车队绕着浊立城区最繁华的主干道巡游了一圈,顺利来到了矢雨城前的大道,大道两侧聚集了数千人,那些挤不进街道的民众都聚在了这里,在这里,羽阳听到了此生听过的最宏大的欢呼。今日见过的人,比她人生前二十年见过的所有人还多上数十倍,她从未想过,她什么都还没做,仅仅是存在,便能获得这么多人的拥戴,她问自己,何德何能?

车队在此放慢了速度,让在这里等待许久的民众能一睹公主的荣光,待花车最终走进矢雨城后,民众也未哄散,仍在原地等待着,倾听矢雨城内成人礼的鼓乐之声。

花车停在了矢雨广场前方,泠天小心搀扶着羽阳走下了花车,羽阳抬头望着早已经在此等候的庆宁夫人,面露微笑。

庆宁夫人看着她这身清新自在却也不失华丽的礼服,笑着说:“纺烟不能陪你完成的成年礼,就由我代劳,等会儿你只管往前走去,走到叶归殿去找大祭司,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羽阳点了点头,走到花车前站定,侍从为她理好衣摆与头饰,一切妥当后,她按着礼官所教,双手指尖交叉着置于身前,缓缓朝着叶归殿而去。

矢雨城为她装点的黄白装饰,她甚至都不能抬头看上一眼,礼仪的要求让她脖子都僵硬了也不能晃动一分,路还那么长,她还需要坚持许久才能完成,各种拘束与不自由像锁链般捆绑着她的体态,才能让她展露出公主殿下的威严。今日起,她成人了,她要担起的责任却不是此刻才开始的,只是此刻走在臣民目光中的她,看清了未来道路。

这条路将会让她疲惫,让她充满痛苦,甚至会让她失去很多所珍惜的,可一切都会因为子民平安度过的每一日而变得值得。

她来到大祭司的面前,为了安全,大祭司并非亲自前来,眼前的只是幻影虚像。一旁的礼官呈上透着五色微光的琉璃窄口瓶,那瓶中盛放着分别从赤域、夕华和青墨的清泉中收集汇聚的圣露,羽阳上前一步,小心端起那琉璃瓶,缓缓饮尽,那透心的清冽淌入喉头,仿佛获得了神赐予的清净。

完成仪式,由大祭司对众人宣布:“我万亭国珞韵公主诺嘉羽阳完成成人之礼,万望日后,公主殿下能为万亭国带来福祉与荣光。愿诺嘉王族,愿万亭国昌盛永兴。”

话毕,群臣行礼,再次重复:“贺公主殿下成年之喜,愿诺嘉王族,愿万亭国昌盛永兴。”

鼓乐齐鸣,呼声再起,王座上的贺武望着台阶下的羽阳,他仍有些恍惚,怕是自己仍在梦中。他看向了身旁空荡荡的后座,他想起他登基那日的庆典,仿佛,他似乎还能看到纺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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