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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分道扬镳(1 / 1)


由一这句话入了大臣的耳,一改刚才的态度。

“今日我来此地并非特意救人,临渊郡之事宫内早有传闻,特派我来巡查。如今城郡皆破,省得我亲自去了。”大臣对临渊郡失陷的消息只有三分震怒,剩下七分竟是成功自保的侥幸喜悦。

“大人洪福齐天,我们托您的福这才逃出生天。”说话这人声音萎靡,十分虚弱,顺着声源一看,竟是被李奇居扶起的白彻。

长谷派主修体,内力是根基,所以门下弟子身上常备内力丹药,止血良方,给白彻内外兼施,虽不能自由行动,也恢复意识,伤口逐渐愈合了。尹朔服下丹药,加上李奇居运气辅佐,直接恢复如初。

“说话的是谁啊?”大臣稳坐交椅,头也不回,端起茶杯送到嘴边。

“罪臣白彻,临渊郡总领。”

茶叶渣子顺着茶水进嘴,苦涩味显于大臣脸上,一口啐出败坏口感的残叶,放下茶杯,慢步到白彻面前。

“你可不是罪臣,但你要是再晚几天失守那就真成了罪臣。”大臣双手搭在白彻肩上,像是慰问手下的员工,白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险些栽倒。

“来人!把补药端上来。”话音刚落,几个宦官端着几碗汤药呈与白彻面前,白彻不知此药有何功效,但为人臣子,恐被抓下把柄,只能端起来一饮而尽。

从喉管到胃,瞬间一股暖流直下,在胃里翻腾而起,疼的白彻左右摇晃,汗珠直流,几个阉人把着白彻手臂,捏开嘴往里灌药,疼痛更加剧烈,最后直接到底不起,不省人事。

尹朔见状,便冲上前理论。他一江湖人,不受这些官场的束缚,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把推开几个阉人,碗也摔碎,清脆的声音吓坏了在场的每个士兵,害怕将到的冲突波及到自己。

大臣不愧是大臣,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来势汹汹的壮汉,没表现出一点怯懦,仿佛心中已有克制之法。

“你给我这老弟灌的什么毒药!”尹朔一把拽在大臣的脖领上,双脚几乎离地,呼吸困难。

一旁的士兵想上来替大臣求情,但总领平日待他们不错,所以只在边上捏一把汗。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白彻竟然又自己站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尹朔旁边点了点他攥着衣领的手,尹掌门松手,大臣跌倒在地。

由一走过来反复查看白彻的伤势,两条好似垄沟的伤痕竟然只留了两道疤在那,肋部的创伤也恢复如初,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刚打了败仗还负了重伤的样子。

尹朔自知刚刚有些鲁莽,赶紧扶起大臣,一旁的由一也上来求情。

“大人,我这侄子没什么心眼,鲁莽惯了,但绝无坏心,请大人恕罪。”

“我说要治他的罪了吗?”大臣站起来整理好衣冠,“你们先休息,上岸在商议。”随后往船厢里去了。

众人倚着船边的栏杆遥望临渊郡,岸上站了一排排白色怪物,看不清表情,看不清动作,只知道那里已经不再是他们熟知的故乡。

皇家的船不光样子看起来雍容华贵,行船的速度也世间一等,没一会儿就渡过江水。坐船劳顿,悠悠晃晃,下船的士兵各个无精打采,有气无力,身子虚弱的更是呕吐不止,百余人行至后半夜才到了清乐郡南江城的避难所中。

此避难所正是为临渊郡所建,前日白彻曾差人护送百姓到清乐郡逃难,遂建下此地,供临渊郡难民使用。

名为避难所,但规模不逊于村落,只是栖身在城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行人走到避难所门口,从其中走出一人迎接大臣。两人握着手久久不愿松开,相谈甚欢,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完全把白彻一群人忘在脑后。

那人往人群中瞟了一眼,看见一个身影十分熟悉,走到跟前,认出白彻正是自己结拜弟兄的儿子,抛开大臣的手转头过来慰问。

“侄儿受苦了!”

白彻看着眼前这人有些面生,父亲的结拜兄弟孔康安他只在年少时见过,自从父亲离去,这些老友再无走动。但那人的举止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让白彻相信此人定是孔叔,便和那人相拥而泣。

寒暄过后,孔总领安顿好白彻手下,召集大臣、由一、尹朔师徒和白彻,六人在宴席之上商议以后之事。

“这位是王爷公门羊的幕僚颜化青,得知临渊郡有难特来相助,你们应该都认识了吧。”

“相助个屁,死的是我们,他除了说说风凉话还干了什么?”李奇居嘴里嘟囔,颜化青听不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我奉王爷之命,察看敌军势力。如今临渊郡失陷,敌军气势汹汹,不久将危及内陆,公门皇土急需人才,此时正是建功立业之际,我看几位年富力强,不如随我回宫中,我引荐几位于王爷,不比流浪江湖好上百倍。”颜化青看着白彻尹朔和李奇居,唯独没把由一放在眼里。

剑圣别说是现在,就是年轻时也从没想过踏入官场做个将军,不过颜化青的眼神还是让他有些失落,一个人酌着苦酒,一言不发。

尹朔和李奇居听幕僚所言,心中没有一点波动,两人现在心中所想的只有长谷派上下近百人前来增援,只有不到二十人活着回来,对于做将军做先锋的邀约,两人根本没想过接受,也在那喝着闷酒。

只有白彻把颜化青的话当成救命稻草,细细听着,连连给他敬酒,一直感谢刚才的救命之恩。酒精上脑,两人竟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唠起家常,一旁的孔康安插不上话,和谁举杯都没人答应,遂撂下酒杯回房了,其余五人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几人痛饮直至清晨,昏昏睡去,再醒来已是黄昏,颜化青问手下孔总领在何处,原来他早就回了总领府,颜化青也向几人拜别,让白彻到时候到总领府找他,之后和几个随从驾马远去。

长谷派门下弟子前来找师傅尹朔,问其何时归山,祭奠师兄弟的亡灵。李奇居不胜酒力,仍在酣睡,尹朔扛起李奇居起身便要往村外走,被白彻拦下。

“尹掌门此去何时回还?”

“没什么大事就不回来了,长谷派在我手中差点灭门,回去闭关修炼,不愿再过问江湖事。”

白彻气愤,一把推在尹朔身上,李奇居摔在地上,清醒过来。看到白彻不知缘由推搡着师父,上来拉架。

“你那么多弟子都白死了!”白彻一句话直直刺到尹朔的内心,松开了拉扯的手,呆在原地,痛哭流涕。

“皇土四方扰攘,百姓流离失所,说句掉脑袋的话,都是当权的只知敛财享受,不知以身作则,才致使今天临渊郡失陷。我承认我也有责任,但我想明白了,要想救国总得在高处。这公门氏已经烂到根里,外患在即,内忧尚可耽搁,如果像你这等绝顶高手也要隐归深山,恐怕没等到公门下台,我们就成了骸骨怪物。到时候你还能稳坐深山,做你的江湖大梦吗?”

白彻一番肺腑之言如同暴雨般洗礼着尹朔,如果他父亲尹无通活着也不会让他回山上不问世事,擦干眼泪,收拾好仪容。

“那你说怎么办?我现在听你的。”

白彻思索片刻,出了个主意。

“此次若非前辈相助,恐怕这些人都剩不下来,贵派损失惨重,若不回山祭奠,定会被江湖耻笑。我知道你们江湖人士最看重名节,但你不可回山,可令你大弟子代劳,将掌门之位传与他,这样你就可全心在朝廷攀升,不必两头挂念。”

尹朔听白彻的话有几分道理,李奇居的为人和功夫他也信得过,便找了片空地,李奇居倒了三碗酒,一碗敬天地,一碗敬先祖,一碗敬师父尹朔,随后尹朔从怀里掏出一本内功心法,名为“森罗经”,其中心法可使修炼者融汇天地万象之灵气增益自身内力,是长谷派的独传秘籍,李奇居含泪接下,正式成了长谷派的掌门,和弟子回山去了,步履沉重,一步三回头。

辞别了新掌门,尹朔和白彻又到了苇刃由一面前,直挺挺跪下,

“多谢前辈指导照顾,我二人要动身随颜化青到京城中寻救国之道,在此拜别,请前辈恕罪!”

由一半天没言语,也许是不理解为什么二人要自己往火坑里跳,不过如今这世道,谁知哪里不是火坑,不是炼狱呢?

二人没多说肉麻的话,磕了三个响头,白彻还留给由一一袋银两,转身上马往总领府去了。由一也收拾好心情,拿上佩剑,往城里而去。

清乐郡果然不是空名,城中百姓丝毫没受外敌侵扰,甚至连他们脚下土地岌岌可危的消息也知之甚少。人行走在街上,两旁的楼宇内嬉笑声不断。由一不解走进其中一家店铺,是一家客栈,从店小二、住客和老板身边路过,没一个因为他脏乱头发和乞丐打扮而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反而个个起身让座。由一不言,小二直接带他到客房,几个人扛来一桶温水,送来几碟肉菜,几壶烧酒。

由一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拉住小二,

“你们也不问问,如果我要是没钱给你们该怎么办?”

小二安抚由一,“老人家您尽管住,我们这没那么多说道,一看您这打扮定是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像您这般年纪本该颐养天年,享天伦之乐,如今流落街头肯定遇到诸多不幸。您先洗漱,这些吃食若是不够下楼找我,我再送几碟上来。”

小二的话让由一想起自己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族孙苇刃青。可他如今只剩一人,单闯临渊郡只是死路一条,而且苇刃青几乎是傀灵和骸骨的结合体,幽影会应该不会加害于他。

思索一阵,肚子开始打起鼓来,由一直接跳过洗漱的步骤,抓起烧鸡,捧起烧酒,一股脑地往嘴里送。

酒足饭饱后一头栽到床上,忽然听到楼下有一阵铠甲碰撞的叮当声,脚步声急促,越来越近,只见两个官兵推开房门,小二给他俩使了个眼色,由一把剑藏于身后,正准备出刀,两个小卒恭敬请剑圣下楼,由一不明白,遂从命想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招。

三个人越行越远,两个士兵站在由一身后,好像他的两个侍卫。行了半天,其中一个开口说话,

“就是前面这了,您进里面就行,我们就不送了。”两个士兵目送由一进去。

那看起来像个村子,里面还住着不少人,由一怎么看怎么熟悉,忽然发觉这就是孔康安给他们修的避难所,昨日来的太晚,灯火熄灭,没看清全貌,今日看村门外还立着一石碑,上面刻着“清乐郡军民禁入”的字样。

管理村子的也是个穿着盔甲的兵卒,呵斥着苇刃由一快点过去,

“老头,不是贴了告示不让擅自出村,你找死啊!”所长抽出腰里别着的鞭子,抽在地上啪啪作响,由一半天不说话,消磨尽了他的耐心,眼看鞭子就要抽到他的身上,突然飞出一条青花蛇,吓得所长连连后退,草草记下由一姓名便赶紧躲进屋里。

由一看着那根青花蛇也觉得眼熟,顺着它进了一个小帐篷,里面跪坐一个妙龄女子,定睛一看,竟是养子墨的小师妹养听春。

若不是她师兄挺身而出,哪能逃出这满满一村的人。现在竟然把救命恩人临终时的嘱托完全忘之脑后,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顿生愧疚。

“长老,他没伤到你吧?”青花蛇绕到听春的颈上,皮肤如雪,蛇静止不动,就像纹在脖子上一样。

“我没事,你哥哥。。”由一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我也没事。长老,总要有人牺牲。”听春强忍着泪水,故作坚强。

“你还有师兄在山门吗?”

听春不说话,可能是怕一张嘴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由一也明白她的意思,遂不再追问。

两人相视,无声,无语。

考虑再三,由一决定收他为徒,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危险近她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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