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宋九思打量的目光,林道成挺了挺胸膛,一副颇有男子气概的模样。
他又追加了更加诱人的条件,“若是你全权负责经营,我可以再多出些,你三我七,收益还是对半分。我就享个清福,只管坐等收钱。”
世上还有这等好处?宋九思犹豫许久,心中已然是动摇了,但是还不够,自己得先去看看那酒楼才行。
宋九思提出要去府城看看,林道成自然愿意,那酒楼位置好,不少人都盯着呢,越早定下来越好。
同秦娘子交代了一声后,二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你去吧,家里同铺子的事情都不用担心,有我和杨掌柜呢。”
宋九思从马车上回过身来,“这次我们去,应该要在府城里待上一两日,这样算下来,估摸着得四五日后才能回来,远儿的入学考试是不是快到了?”
秦娘子点点头,“还有六七日呢,应该能赶得及。”
“我尽量赶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送远儿去考试。”
二人出了城门,又马不停蹄地到了南洲府。
在城门口排队进城时,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林道成叹了一句,“幸好这案子破了,不然这人不敢出门,生意还真不好做。”
宋九思这才想起来,徐见山应当还在青阳县吧,自己来了南洲府,是不是得见他一面呀。
可还来不及考虑这件事,林道成就拉着她去了青石大街。
果真同他说的一样,坐落在人最多的街头,位置极好,酒楼干净又气派,只是门口上贴了大大的封条。
林道成私下拿到了钥匙,二人偷偷从没贴封条的后厨小门进去查看。
“不愧是南洲府的酒楼,瞧瞧这装修,这字画,古色古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酒楼还保持着刚刚查封的状态,大多数的桌子上还残留着客人吃剩的残羹冷炙,这么多天已经发臭了。
宋九思捏着鼻子跟着林道成上下逛着,两人走到了最高的五楼,放眼望去,整个南洲府的内外城尽收眼底。
金色的黄昏余晖下,楼下传来的叫卖声,谈笑声,车轮滚动的嘈杂声,尽数随着微风吹去,只有隐约入耳。
云霞似金似银,又似少女羞红的脸庞,他们站得如此之高,仿佛能随手扯住一片云彩,捏在手心里头感受天空的味道。
宋九思下了决心,“林道成,这酒楼我们买下吧!”
林道成抚掌叫好,“早就该下决心了,既然已经决定了,事不宜迟,明日我就去办这件事!”
他眨了眨眼睛,“买酒楼的钱我先垫付着,等咱们契约拟定了,再给钱。明日你在客栈等我,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宋九思长舒一口气,“好!”
南洲府,她要来了!
做惯了活路,再加上认床,第二日宋九思醒得很早。
见宋九思醒了,玉竹连忙叫伙计将早膳给端来,吃着包子喝着米粥,第一次早晨如此清闲。
“娘子,好不容易来了南洲府,咱们要不到处逛逛?”玉竹是头一次来这么大的城里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宋九思笑了笑,“行,那咱们就逛逛。”
玉竹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摆满街道的摊子上头的东西目不转睛,两只眼睛恨不得分成无数个,将每个东西都细细看上一遍。
宋九思来过了南洲府,逛街的兴致倒是没玉竹那么大,两人逛逛吃吃,眼看快中午了,就随意进了一家酒楼吃饭。
时逢饭点,酒楼里头人头攒动,看来好一段时日没出家门,将南洲府人都给憋坏了,现在是报复性消费。
好不容易等着了座位,两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落座,点了伙计推荐的几个招牌菜。
腌笃鲜,荠菜饺子,油炸春卷,宋九思这才察觉,不知不觉中,春季食材已经上桌许久了。
日头渐渐升到最高处,宋九思坐在窗边欣赏大丛桃树蔓延的绿意,无数新生的嫩绿叶子挤挤攘攘,好不热闹。
突然间堂中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众人的眼神齐齐汇聚在俊秀的说书先生身上,尤其是许多女客人,看得那是一个目不转睛。
“话说那玉面探花又遇见了一桩奇案,有个叫做澧县的县城里头,突然间县丞暴毙身亡,据说是遭贼人所杀……”
“那县丞摆明了就是假死诈尸,想要带着价值千金的珠宝逃之夭夭,却没想到被探花一双慧眼识破……”
这说书先生摆明了就是讲戴知府的案件,也不知是哪位文人代笔写稿,将一桩人尽皆知案件讲得是扑朔离奇,跌宕起伏,赚足了客人的惊呼声。
故事讲到关键处,又是熟悉的“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在众人的叹息挽留声中,说书先生潇洒退场。
宋九思这两日迷糊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件什么事情。
糟糕,明日就要返程,忘记去见徐见山了。
宋九思心虚极了,连上了桌的美食也无心吃了,双眼失神地看向窗外。
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一辆青布马车驶过,微风吹开的车帘子漏出车内端坐的人的下巴,精致的下颌骨,洁白的耳垂边上一粒米粒大小的朱砂痣。
朱砂痣!
怎么这人耳后也有颗朱砂痣,同徐见山一样。
还没等宋九思仔细追看,马车停在了酒楼门口,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出现在视线当中之时,宋九思愣住了。
身姿挺拔,面庞俊秀,青绿色的合身官服一穿,整个仿佛春日阳光下新生的杨柳枝般舒展。
徐见山才刚刚露出了个头,就有眼尖的女子瞧见了。
她焦急地推着她同桌的女伴,难掩兴奋道,“瞧下头,徐大人来了!我就跟你说了来这酒楼能偶遇徐大人吧!”
“听说徐大人最爱这里的豌豆黄,三两日地就派人过来采买呢!”
“真的,真的是徐大人!”
此话一出,原本关住的窗户纷纷被推开,不知是谁扔了第一个荷包。
手帕,香巾,鲜果子接踵而至,伴随着众多女子的吸气声,小声尖叫声。
青色的小桃子,没成熟的酸李子层层叠叠地落在车架上,徐见山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避开。
“徐郎君娶我!”一个粗犷的男声压过了所有女子的声音,成功引起了徐见山的注意。
宋九思倚在窗上噗嗤笑出了声,徐见山的魅力如此之大,简直男女通杀。
影二在边上蹦蹦跳跳地捡果子,听了这男子的话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女郎吧!”
大家都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