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有没有脸做出这样的丑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我当年不也是私定终身，未成亲前还有了英儿……”
陡然听了这样一个惊天秘闻，翠珠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秘密知道得越多，越是不安全。
徐元诚此话一出，自己都愣住了，简颜华心中暗恨，面上却是泪如雨下，“二爷说的这话，是怪妾身，怪只怪我当年情不自禁，心下恋慕二爷。”
“原本我将这份情谊藏在心底，从此青灯古佛，孤苦一生也就罢了。在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前。我是从来不敢想，也未想过自己能嫁入徐家，嫁给二爷做继室。”
她话说得婉转起伏，徐元诚想起那些曾经的快活时光，心里暗暗有些后悔，他伸手将简颜华扶起来，“夫人，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
简颜华见徐元诚软了语气，也就顺着台子下来，她借着徐元诚的手缓缓站起来，坐回榻上，低着头用手帕拭泪，“只要二爷信我，妾身就不委屈。”
“二爷，老爷请您去外院书房一趟”，长风战战兢兢地开口，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徐元诚头皮一麻，整个人僵硬起来，“老爷子叫我过去什么事？”
长风唯唯诺诺，“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徐元诚急得在房里来回踱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有二奶奶，老爷也请二奶奶一同过去？”
徐元诚同简颜华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都看到了惊慌。 徐阁老平日里事务繁忙，除了逢年过节的请安，甚少有时间见几个儿子，更别提见儿媳妇了。
徐元诚在书房门口踌躇徘徊，福安管家开了门，请二人进门，“老爷等二爷二奶奶许久了。”
简颜华忐忑不安地跟在徐元诚后头进去，偌大的书房里头点着浓重的熏香，上好的银丝碳在熏笼里头细细燃烧，发出碎裂的响声，徐元诚不敢抬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下头，“儿子给父亲请安。”
简颜华也随着跪下，书房里头静悄悄的，半晌没有说话声，只有墨条摩擦着砚台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在耳边弥散开来。
徐阁老将手中紧紧捏着的信纸往地上扔过去，轻飘飘的信纸落在地上散开，“看看你干的好事！”
徐元诚捡起地上的信纸仔细查看，一目十行过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是简家二奶奶段氏、丫头小柔与汪全签字画押的罪状，将她们几个与简颜华一同合谋陷害徐无邪的事情，条理清晰地写了个明白。
“这，父亲，这事情孩儿不知道啊！”徐元诚将所有的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你这个毒妇！你怎能对三丫头如此狠心？”
简颜华瞠目结舌，看完招供的罪状，全身如遭雷劈，没想到段氏竟然这么不中用，还将自己给供出来了，还有这小柔，竟然将自己换毒蛇这件事也抖搂出来了。
“父亲，这，我冤枉啊！是我二嫂说她娘家侄子是个俊才，将那汪全说得天花乱坠，我才信了她的话。她只说想让他们二人在园子里头偶遇，然后……”
“够了”，徐阁老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五步蛇的事，你如何解释？还有易安的毒，你又要作何解释？”
简颜华惊得不顾礼数，直接抬头与徐阁老对视，却见徐见山侍立在徐阁老身侧，他单手挽着袖子，神色镇定地专心磨墨，仿佛说的不是他的事情。
她嘴都在哆嗦，面上却强装镇定，“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媳不懂。”
“你懂与不懂，都不能改变你做过的事实。福安，将人带上来。”
书房门开启后，一个面目沧桑的老妇人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等她转过身来，简颜华吓了一跳，“朴嬷嬷！你……”
朴嬷嬷冷笑一声，脸上与脖子上的蜈蚣般的刀痕扭曲狰狞，“二小姐，二小姐怕是没想到吧，我没死成，身中六刀掉进河里，阎王爷竟还不肯收我，为的就是留我这条命，让该死的人都付出代价。”
简颜华吓得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浑身冰凉，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二小姐当年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应当有数。当日你与二老爷私下苟且被大小姐当场撞破，就起了杀人之心。”
徐见山垂下的双拳渐渐收紧，手上青色的筋脉根根毕现，早就得知母亲惨死的真相，可再一次听，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朴嬷嬷说得哽咽，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红了的眼眶，声音嘶哑，“大小姐性子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也绝不是因为二老爷与她的庶妹苟且，就自绝于人世的性子，她是被你们下了毒！”
简颜华被下毒这个字眼惊得一跳，多年前的往事又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放肆，你个老虔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徐元诚跳了脚，指着朴妈妈的手气得发抖，“来人，给我将这个不知哪来的混账东西拉下去！”
“我看谁敢！”徐见山将手里的砚台砰地摔在了徐元诚的脚下，黑色的墨汁四下飞溅，破碎的砚台碎片飞到徐元诚的脸颊，划出了好几道细小的伤痕，慢慢渗出血来。
感受到面上细碎的疼痛，徐元诚恼羞成怒，“反了反了，你这个不孝子，竟敢对你父亲打砸东西，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他气急了，四处搜寻着趁手的家伙什想打徐见山，见博古架上搁着打扫用的鸡毛掸子，顺手就抄起来预备打人，却被徐阁老喝止。
“够了，朴妈妈，你继续说！”
朴妈妈抹了一把眼泪，从衣袖里头掏出一块泛黄的手帕，颤颤巍巍地递给徐阁老过目，“这就是当时二老爷给大小姐下的毒，大小姐死前喝的药渣子和那纸中包裹的毒药药粉，我都留了下来，这么些年了，我从未有一刻离身。”
徐阁老看了朴妈妈一眼，叹息着叫徐福安，“找人来查验这药粉。”